孙庆没急着回答,先回头看了一眼刘八郎。
见刘八郎没受伤,才转过头对刀疤脸说:“我就是主子的护卫,想动他,得先过我这关。”
刘八郎看着孙庆宽阔的后背,心里感动,也前所未有的踏实。
但现在也不是他躲着的时候。
他从孙庆身后走出来,对着刀疤脸拱了拱手:“当家的,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想想,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个商人,无利的事不会干。
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查出是谁烧了船,而不是在这里自相残杀。”
刀疤脸盯着刘八郎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孙庆,胸口还在起伏,显然还没消气,但也没再提动手的事。
他知道刘八郎说的是实话,船被烧了,最要紧的是查清楚是谁干的,要是真在这里把刘八郎怎么样了,麻烦只会更大。
“查?怎么查?”刀疤脸咬着牙,目光又落回了水面上的焦炭,“船都成这样了,连个线索都没有,怎么查?”
刘八郎想了想,说:“当家的,其实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声巨响,在容州城里,也发生过。”
刀疤脸眸子微眯:“什么意思?”
“我刚才在仓库,说的都是真的,我府里的仓库也被盗,我觉得应该是一伙人干的。”
刀疤脸没说话,刘八郎继续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我府上看看。”
刀疤脸手下道:“当家的,不能去,谁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孙庆一个眼风扫过去,水寨几个人也眼神瞪他。
刀疤脸咬牙不语,刘八郎继续说:“船的事,可以再想办法,刘家有船行,可以再造新的。”
“仓库里的东西,也得去问问丁刺史,他是主要负责人。”
刀疤脸垂眸思忖半晌,看了一眼身边的手下,冷声道:“你们几个,现在就去水寨里查,不管是谁,只要有可疑,都给我带过来!另外,把受伤的兄弟带下去包扎,别在这里杵着碍眼!”
那几个手下赶紧应了声“是”,扶着受伤的那个手下,匆匆离开。
刘八郎见局势稳定下来,对刀疤脸拱了拱手:“当家的,如果去容州城,我定会好好招待,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会帮忙。”
刀疤脸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相信你,你最好老实点,事情原委,我自然会查清楚!”
孙庆脸色一沉,刘八郎看他一眼,孙庆又忍下。
刀疤脸目光沉沉,掠过孙庆:“我这里还有事,没功夫搭理你们,你们先走,我随后会去容州!”
刘八郎心里不满,但经过刚才的战斗,他也深怀忧惧。
也意识到,在这个地方,要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还得是他。
孙庆身手再好,人家人多,打车轮战,累也得把他累死。
眼下还是识时务得好。
想到此处,他压着火气拱拱手,带着孙庆离去。
刀疤脸见他们走了,冷哼一声带人离开。
霍长鹤看着他们,有些意犹未尽:“怎么就停了?这才打了几下?不过,你说得对,他确实不敢动刘八郎。”
颜如玉笑了笑,伸手吹了声口哨,山石上的八哥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了回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摸了摸八哥的头:“刀疤脸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要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也坐不稳水寨当家的位置。”
“不过,有些事也不是他想平,就能平得了的。”
……
孙庆扶着刘八郎踏上船板时,刘八郎的腿还在打颤。
他攥着孙庆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惶:“快走。”
孙庆声音沉稳:“您放心,您先找个位置坐下,喝口热茶缓一缓。”
刘八郎点点头,踉跄着往船舱边的木凳挪去。
他刚要坐下,船身忽然被一股力道撞得晃了晃,桌上的茶壶晃出半盏水,溅在他的衣摆上。
刘八郎惊呼一声,伸手去扶桌子,就见芦苇荡里突然冲出来一条快船,船首站着三个裹着黑布的人,只露着一双双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刘八郎声音发紧,下意识往孙庆身后靠。
孙庆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刀,把刘八郎往自己身后拦:“您躲开,我来应付。”
话音刚落,那三个蒙面人已经跳上了船。
先往船舱里扔了什么东西,没多久船就不不动弹,可见里面的水手已经中招。
随后,最左边的蒙面人直接挥刀朝刘八郎扑来,孙庆横刀挡住,刀刃相撞时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只听这一声,刘八郎就暗自心惊——这人的力气,比水寨里那些人强太多了。
“你们是谁?为何拦路?”孙庆喝问,目光却盯着中间那个为首的蒙面人。
那人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刘八郎身上,手里的刀泛着冷光。
左边的蒙面人没回答,刀势一变,改劈为刺,直取孙庆心口。
孙庆侧身避开,反手一刀划向对方手腕,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这时,右边的蒙面人也攻了上来,两把刀一左一右,把孙庆的退路堵死。
孙庆既要护着身后的刘八郎,又要应对两人的夹击,渐渐有些吃力,额角渗出了汗。
刘八郎看着那两把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刀,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孙庆刚要开口安抚,就见为首的蒙面人动了。
那人脚步轻得像猫,手里的刀风裹着寒气,直往刘八郎心口递去。
孙庆想拦,却被左边的蒙面人缠住了手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离刘八郎越来越近。
刘八郎的眼睛越睁越大,惊恐像潮水一样漫过他的脸,他张了张嘴,想喊“救命”,可声音还没到喉咙口,那刀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一阵钝痛传来,刘八郎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为首的蒙面人收刀,伸手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银锭。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刘八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脚尖碰了碰刘八郎的胳膊:“这么不禁砍?也太弱了。
早知道刚才下手轻点儿,省得他直接晕过去,连句求饶的话都没说。”
孙庆收了刀,指腹蹭过刀刃上沾着的一点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