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浮上神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冰凉的寒意上升到自己的手掌心。他捏紧拳头，最后狠狠的砸在一旁的石柱上。
不少灰落下来，将眼前的视线遮盖。
无论是沈知风也好，薛珧也罢，两个人都坚持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坚持。他哪个也劝不住，只能看着他们往既定的结局而去。
他颓废的蹲下身子，自语道：“坚持的代价是凡人一半的性命，值得吗？”
这句话像是问别人，更像是在问自己。
沈知风站在风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呆。方才的都是真实发生，这也就是为何薛珧对自己会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原来的犹豫不确定，到现在的勇敢表达。
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阳寿吗？
想到这里，沈知风的心狠狠痛起来。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沈知风滑落下来，落在手背上。她随手抹去后又流下不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所以，你到底准备怎么抉择呢？”
就在这时，沈知风的头顶上传来一句冰冷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就看到鬼王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那模样得意无比，就像是在欣赏自己创造出来的艺术品一般。
对于沈知风和薛珧来说，根本不需要特地去设下什么障碍，他们两个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阻碍。
沈知风并没有回答鬼王的问话，而是手指捏紧脖颈处的项链。
龙纹吊坠在手掌心中静静躺着，仿佛在提醒她二人悬殊的身份。
鬼王看到她一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气道：“尽管我确实很讨厌你，但是还是要告诉你，不同身份的人是无法在一起。不止会受到天庭的惩罚，还会受到命运的折磨。”
他就是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感情，明白此刻的她一定满是不舍。
沈知风犹豫了好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吐出四个字：“我想出去。”
她现在想要再见薛珧一面，问他是不是甘愿当替代品，问他值不值得这样做。
鬼王耸耸肩膀：“想出去可以，做出你的选择。第一，放弃这份感情喝下忘情水，从今以后成为真正的上神。第二，你们不顾一切的在一起，迎接天劫到来，牺牲掉他一半的生命。”
权衡利弊，大多数人会选择第一条。
沈知风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抹掉眼角的泪水，咬着牙冷冰冰的问道：“如果喝下忘情水，他还会是我的信徒吗？”
鬼王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仔细想了想，他给出了最为公平的答案：“应该不会，当初的他之所以选择成为你的信徒是为了感恩。当所有的感情忘怀，你们两个就是陌路人。”
沈知风捏紧拳头，怒光灼灼的突然抬起头来道：“那么我已经作出抉择了，我选择第二条路！”
鬼王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就算牺牲掉他一半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吗？”
“他既然选择了第二条，我为什么要放弃？”沈知风认真道，“我不想失去这个信徒，因为我也是很感激他。”
沈知风是薛珧的太阳，照亮他昏暗的生活。而他则是自己的影子，总是会在孤独寒冷的时候陪伴自己。
他们不能在一起，也不会分开。
想明白这些后，沈知风变得释怀了许多。
鬼王心好像被什么刺痛，情绪有些失控的默念咒语变出利刃来。他脚下猛然用力，直接用李恩抵住她的咽喉，哽咽道：“为什么你会这样选择？如果你这样都不放弃，我当初的选择岂不是错误？！”
鬼丞相邰韵流着泪挽留他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
那时的他只能狠心转身，只因为那句“为你着想”。
一个是永远被困在幽都鬼界的鬼王，另一个则是会随时去投胎的魂魄。如果自己成了他的牵挂，那么他将会永远入不了轮回，这对于魂魄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惩罚。
只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仙人，面临的比自己更加难测的情况，却还是选择坚持。这让鬼王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懦夫，开始产生动摇。
沈知风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看，最后皱皱眉头道：“我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鬼王没有多言，直接将利刃刺过来，沈知风慌忙用赤羽剑抵挡。但是她的灵力被完全封锁，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差一点让剑脱手。
他双眼通红，疯了一样拼命攻击，速度越来越快。
沈知风艰难的抵挡，白眼翻上天，嘟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错误，为什么你不肯放弃他？！”鬼王失控的用利刃刺过来，招招致命。
沈知风躲闪的越来越艰难，好几次利刃都是险险的擦过她的身体。她郁闷自己没有力量反抗，有些着急道：“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选择怪罪到别人身上？”
从方才的对话中，沈知风已经察觉到鬼王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鬼丞相。
鬼王愣了一下，手中的攻击停顿一下。沈知风趁机将赤羽剑横砍过去，将他手中的利刃击飞。赤羽剑贴近鬼王的脖子，沈知风冷冷道：“你的怨气并不是来源于我，而是因为你放弃了喜欢的人吧！”
“你知道什么？！”鬼王嘶吼起来，“明知道在一起最后还是分开，为什么还要在一起，让两个人都不得超生？！”
沈知风悲悯的看着鬼王，道：“你自以为是为对方好，实际上他真的认为你为他好吗？”
“我……”鬼王一时语塞，想起邰韵好像许久都没有笑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鬼王低下头认真想了想，眼前浮现出邰韵流泪的脸庞。
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认为放弃对两个人都好，没想到却让邰韵感觉到如此痛苦。如果给自己再一次选择，他会选择将喜欢说出来。
他的耳边似乎回荡起邰韵的笑声，从二人相遇已经过去了近二百年的时间。正是因为有他的陪伴，自己才能在幽都鬼界这孤单的日子里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