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没想过通知关心。
只是慕湛尘特意交代过。
除非他醒过来，否则不要联系关心。
如果他死了，也不要让关心来参加他的葬礼。
只需要把文件袋给她就行。
可他想，慕湛尘那样在意他家小姑娘。
如果他家小姑娘过来了，他会不会怕小姑娘难过，努力活下来？
所以，他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可还没等他说明慕湛尘的情况。
那个冷血的小姑娘，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认识了二十多年，他从没见过慕湛尘这样在意过谁。
可那个狠心的小丫头，说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是真的怒了。
恨不得拎着那个小丫头的衣领告诉她，她会失去一个怎样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他的电话被挂断了。
他甚至不敢对慕湛尘说。
就在他近乎无望的看着监护仪上面，越来越微弱的生命体征时。
一道极其轻微的提示音响起。
木然掏出手机，打开。
是一条短信。
来自那个冷血的小姑娘。
【在哪个病房？】
他愣神的功夫，关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眼神里陡然迸出一抹光彩，司夜激动的接通电话。
电话里，小姑娘语气有些不耐，还有些轻喘，“哥哥，在哪个病房？”
“住院部19楼VIP1号病房！”
司夜快速报了楼层和病房号。
话音刚落，小姑娘就挂了电话。
可司夜一点都不在意小姑娘的无礼。
收起电话，他走到慕湛尘床边。
恶狠狠的说，“你家小姑娘要来了，你听到了吗？慕湛尘，你不是怕她看到你死得有多难看吗？我偏要她看见。你最好给我挺住了！”
说完，他快步走出病房。
他要站在电梯口，尽快把关心带过来。
走得太急，司夜没有注意到。
在他身后的病床上，慕湛尘带着传感器的手指，动了一下。
极轻。
只一下就没了动静。
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
司夜眼巴巴看着电梯从12楼下到一楼，又从一楼一层一层的往上升。
两个电梯，一个走单层一个走双层。
最恼人的是，医院的电梯基本上是一层一停，慢的让人恼火。
看着上面偶尔跳动的数字，他只恨当初没有提议再装一个直达19楼vip专区的电梯。
当初，医院里曾经有人提议过。
只是他们一家最恨特权主义。
Vip病房是针对一些特殊情况设的，已经是他们能宽容的极限了。
到最后，专用电梯还是没装。
就在上面的数字跳到7的时候。
司夜忽然听到旁边似乎有轻盈的脚步声。
快而急。
猛地转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脸颊红润的女孩，出现在安全楼梯出口那里。
微微喘息着，一只手按着心口。
精细的眉毛皱成一团，努力平复呼吸。
“你从安全楼梯上来的？”
呆了呆，司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十九楼。
即使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一楼大厅，这么短的时间里跑上来。
连经常锻炼的他，想想都觉得够呛。
“哥哥呢？”
没工夫回答他的废话，关心转头看病房号。
“跟我来吧。”
回过神，司夜带着她，快步走向慕湛尘的病房。
鼻子有些发酸。
慕湛尘的好，终究没有被辜负。
这个小姑娘，明明是那样淡漠的一个人。
却又这样在乎慕湛尘。
啊，双向奔赴的感情。
他这个身为单身狗的老人家，酸了。
……
病房里，慕湛尘身上连着各种仪器。
嘀嘀的声音听得让人烦躁。
关心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沉了。
这次看起来，比之前在D国医院看到他的时候还要吓人些。
盖在身上的被子，几乎已经看不到起伏了。
“你多和他说说话吧。沃德教授说，三天不醒的话，就没什么希望了。关心，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好。”
司夜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谁似的。
关心还是颤了颤，伸手抚上胸口。
用力抿紧唇瓣，走上前去。
“哥哥，我不和你赌气了。你快醒过来。今天市里的人去了乡下报喜，说我是高考状元。你看，我没给你丢脸。我还跟记者说，你是我的家教老师。我帮你宣传了，你想要办辅导班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找你的。”
关心在床边蹲下，小手握住慕湛尘的手。
睫毛颤了颤，眨出一滴泪。
伸手抹去，不敢相信似的看了看指尖。
她怎么会哭呢？
“哥哥，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你做的菜了。你说，等我去帝都了可怎么办呢？要不，你把慕氏交给别人，去帝都发展吧。这样，就能继续给我做饭了。”
关心轻笑，给他提建议。
后面，司夜嘴角扯了扯，想笑。
没见过这么哄人的。
人家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还让人家丢下工作去帝都伺候你。
可笑容只抬起一半，就又落了下去。
深深看了一眼病床方向，司夜转身出去了。
他之前借着慕湛尘受伤那次，采集了不少的血。
做出来的那些药，是试验过无数次的。
当药物能完美溶于血液，并且融合后化验，各项指标趋于正常。
他又做过多次试验，确保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才敢动手的。
可活体，本身就存在变数。
血是正常了。
可慕湛尘的生命指标正在缓步下降。
看这样的情况，只怕……
靠在门外，司夜头一次感觉到无力。
他家人都是医生，从小学医，到头来竟然连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
“……哥哥，你养了我这么久，又是给我写作业，又是做饭刷碗。到头来，亲都没亲过一口，不会觉得亏吗？”
隔着病房门，司夜还能听到里面小姑娘软软的声音。
嘴角弯了弯，有些压不住的弧度。
看着那样清冷的小姑娘，私底下和慕湛尘一起，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想到慕湛尘明明表现的好像只是把关心当妹妹养，也不表白，表现的像个正人君子一样。
却因为他一句“你家小姑娘”，柔和了眉眼。
提起小姑娘的时候，慢慢的骄傲。
别人夸关心，比夸他自己还高兴。
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