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一直在给他空间,可每一次,他总是让自己陷入困境。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自己的前途。”
顾清萍听后,沉默了许久,终于轻声说道:“你能做到的,不仅仅是辅佐他,更重要的是让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一直活在你和父皇的影子里。”
朱瀚叹了一口气,走到顾清萍身旁,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担忧,但你也应该知道,太子这个位置,不是一个人能轻松承受的。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能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轻松。”
顾清萍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柔和的光芒:“我知道,只是你能不能……偶尔放松一下,不再那么沉重地看待一切?”
朱瀚轻笑:“我若放松了,谁来帮你们撑起这片天?”
顾清萍微微一笑:“若你能放下些许负担,或许朱标就能轻松一些。”
朱瀚目光闪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会尽量放手,但也不能让他再犯同样的错误。”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朱标匆匆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凝重,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
“父皇有令,让我去御书房一趟,辅佐并且处理一些事情。”
朱标走进屋内,低声说道。
朱瀚微微皱眉:“你父皇让你去,恐怕又是想让你去学些难缠的东西。”
朱标苦笑:“是的。父皇总喜欢让我学些过于严苛的东西,似乎总觉得我还不够成熟。”
顾清萍看着朱标,目光温柔:“朱标,记住,太子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是一种责任。父皇是想让你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朱标低下头,轻轻点头:“我知道,只是有时候,觉得一切都太沉重了。”
朱瀚深深看了朱标一眼:“沉重是一种常态,只有学会承受,才能真正掌握自己。你要学会如何在这些压力中找到自己的路。”
朱标抬头望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我会努力的。”
“去吧。”朱瀚轻声说道,“但记住,皇宫外的每一步,都要谨慎。”
朱标点点头,转身离开,顾清萍目送着他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朱瀚走到窗前,凝视着远处的宫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月光下,紫禁城静谧如水,然而每一寸土地上,都隐藏着无数的暗流。
次日,朱标按约定前往御书房,朱元璋已经坐在书案前,神色依旧严肃。
“坐下。”朱元璋低声道。
朱标走上前,恭敬地坐下。
“你父皇召你来,是有事要交代。”
朱元璋话语简短,目光犀利,“你要准备好,朝中正在动荡,一些事,不能等你长大才能明白。”
朱标心中一震,神情凝重:“父皇,您是说……”
“朝堂上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你要学会分辨敌友,学会如何处理局面。你身后不只有我和朱瀚,还有许多想要攀附上来的权臣。”
朱标微微低头:“我明白。”
朱元璋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可以去找朱瀚,问他一些事情,毕竟你在他身上学到的,比我教给你的要多。”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会的。”
月光如水,洒在紫禁城的宫墙上,夜风轻拂,仿佛是被这深沉的气氛压迫,久久不愿远去。
朱瀚站在书房中,手中的案卷已翻了一遍又一遍,眼中却未曾看到纸上的字句。
“皇叔。”顾清萍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轻柔却带着一丝焦虑。
朱瀚转身,只见她站在门口,神情如常,但眉宇间微微紧锁。
“怎么了?”朱瀚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温和。
顾清萍走近几步,低声道:“我今天听到了一些话,朱标似乎越来越难以承受这些压力。他的心思不再像以前那样坦然,现在,他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朱瀚眉头微微一挑,走到她身旁,低声道:“他从未轻松过,太子之位本就沉重。既然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位置,那说明他也在成长。”
顾清萍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窗外的月色:“但是,他看似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切,但内心深处的彷徨与不安,却让他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让他走下去,还是……该停下来,给他更多的引导。”
朱瀚轻轻叹了口气:“清萍,有些事,是无法避开的。无论他心里是否准备好,他终究必须走下去。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扶持他。”
顾清萍的眼神闪烁,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良久,她低声道:“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
朱瀚看着她,微微点头:“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朱标走了进来,目光如常,但眉头紧蹙,显然心事重重。
“父皇让你去做什么了吗?”朱瀚转过身,语气柔和。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只是让我处理一些琐事。宫中最近的局势愈发复杂,我觉得,有些事情我未必能够掌控。”
朱瀚目光微凝,走近朱标,低声说道:“你父皇把一切都交给你,是因为他相信你,太子的位置,终究是属于你的。若你想放手,那就自己放手,但放手的后果,你必须清楚。”
朱标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我知道,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局面中找不到出路。无论做什么,似乎都在走向一个死胡同。”
顾清萍站了起来,温柔地看着他:“太子,你不是一个人。无论如何,父皇、皇叔、甚至我,都会在你身边。”
朱标看着两人,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他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不再迷茫。”
朱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急,迷茫是一种常态,谁都需要走一段弯路,才会走得更远。只要你始终记得自己的初心,便足够了。”
朱标微微点头,眼神逐渐坚定:“我会努力的。”
朱瀚看着他,心中一阵轻叹。朱标的身上,带着朱元璋的影子,而他,作为皇叔,能做的,除了辅助,还能做些什么?
第二日,朱瀚赴宫中,与朱元璋商议早朝之事。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朱元璋一如既往地威严,眉头紧锁。
“皇弟,朕听闻朝中有一些声音,似乎越来越难以调和。你怎么看?”朱元璋声音低沉,直视朱瀚。
朱瀚缓缓坐下,目光沉稳:“陛下,朝中的纷争愈演愈烈,尤其是太子与四弟之间的权力斗争,已经不是简单的宫廷纷争了。若不早点处理,恐怕难以平息。”
朱元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朱标的成熟,还是太迟了。你与我都知道,四弟朱棣心思深沉,若他想要太子之位,不会轻易罢休。”
朱瀚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朱标虽未完全准备好,但他毕竟是太子。若连他都无法驾驭朝堂,岂不真成傀儡?”
朱元璋点点头:“朕早已知晓,但如今局势已成,朝中不少人都开始怀疑太子的能力。你也不想看到朱标一蹶不振。”
朱瀚深吸一口气:“此事不急,若朝中有人有意扰乱,便让他们自乱阵脚。只要太子不失自己的立场,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朱元璋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皇弟,你一直为朕分忧,朕自当放心。”
“陛下放心。”朱瀚淡然说道。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目光遥望窗外:“朕知你心中有数,朱标能否撑起这天下,终究还得看他自己。你说的对,只有他自己明白,太子之位,能否担当,需看他如何行事。”
朱瀚眼神沉静,嘴角微微上扬:“他必能撑起。”
夜晚,朱标如常练习弓箭,动作依旧沉稳,只是他心中的困扰依然无法释怀。
每一次拉弓,箭矢射出的不是靶心,就是偏离了太远。
朱瀚站在一旁,目光冷静地看着他,终于走上前,轻轻地说道:“朱标,射箭的诀窍,不是单纯看目标,而是看心。若你心中无畏,箭必能中。”
朱标停下动作,目光略显迷茫:“心无畏?皇叔,若我心中已经畏惧,如何才能做到无畏?”
朱瀚冷冷一笑:“你怕的是心中所背负的责任,而不是眼前的目标。太子之位,不是你所畏惧的,而是你该勇敢承担的。”
朱标低头,沉默片刻:“我明白了。”
朱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路你会越走越重,但记住,你不孤单。若你坚持自己的初心,终有一天,你会看到自己的成就。”
朱标点点头,缓缓握紧了弓弦,目光渐渐坚定。
“再来!”朱瀚高声说道。
弓弦响起,箭矢飞速射出,精准地击中靶心。
朱瀚微微一笑:“你看,你做到了。”
朱标深吸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决:“谢谢皇叔。”
天尚未亮,宫中已是灯火通明。
朱瀚一袭素色常服,脚步沉稳地踏入东宫书房。
今晨他未带随从,一如往常那般低调,却已习惯了宫中每一道注视的目光。
朱标坐在书案前,正埋头誊写政事笔记。
他脸色略显倦意,鬓角浮出细汗,显然已连夜未眠。听到门声,他抬头,眼中顿时一亮:“皇叔。”
朱瀚挥手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坐到对面的榻上:“写得如何?”
朱标轻轻叹息,将笔搁下:“章奏越来越繁杂,臣子上言各有私意,父皇虽令我独断,但越看越觉得难以下手。”
朱瀚拿起一卷竹简,翻了两页,嗤笑一声:“果然是沈麟写的,又是在推某户籍案。你若听了他这番,百姓便要多纳一成税。”
朱标眉头微蹙:“可他说理通顺,我本也难以判断真假。”
朱瀚冷冷道:“太子若靠臣子讲理来定事,那便不是太子,是诵书人了。做主之人,要明人心,辨实情,能听更要能断。”
朱标听得满面羞色,垂首道:“皇叔教训得是。”
朱瀚见他惭愧,语气缓和下来:“这些事急不得。你初涉政务,难免手足无措。但今日我来,不只是为这些奏折。”
“哦?”朱标抬眼,目光带着些许警觉。
朱瀚沉声道:“昨夜我接到密报,有人正在暗中接触礼部尚书郑毅。”
朱标皱眉:“郑毅一向行事端正,从不结党营私。”
“是,但若有人拿捏住他的弱点,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朱瀚缓缓说道,“而这人,恐怕不是旁人。”
朱标顿时心头一震:“四叔?”
朱瀚点头:“朱棣向来深沉,表面上恭顺,实则暗中调度人手,探查你的动静。你若再不强硬些,只怕真要被他抢占先机。”
朱标一时语塞,沉思良久才道:“四叔骁勇,在军中声望极高,我若轻启争端,只怕引发反噬。”
朱瀚冷笑:“你若退,他便进;你若让,他便夺。这不是兄弟之情,这是权力之争。”
朱标终于低声道:“我明白了。我会开始清查礼部。”
朱瀚满意地起身,拍拍他的肩:“这是你第一步。记住,太子不能只是温和,他还得有锋。”
午后,朱瀚乘马出了皇城,沿街巷而行。他没有去府邸,而是转入一处寻常巷子,走进一座低调的宅院。
厅中早有人等候,是一名年约四十的文士,气度沉稳。
“赵纪。”朱瀚落座,语气平静,“你调查的事,可有眉目?”
赵纪拱手一礼,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王爷,属下依您的吩咐,查了礼部近两年的升迁之人。其中三人出自郑毅门下,去年冬季有一人突得升调,背后牵连之人,正是顺天府的副尹。”
朱瀚拿过文书细看,片刻后道:“此人是朱棣旧部。”
赵纪点头:“而且前两月曾暗访东宫。”
朱瀚目光冷冽,缓缓将文书撕碎,化为纸屑:“不错。这条线必须斩断。你派人查清副尹与郑毅之间的私交,再设一局,将此人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