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灭亡的消息,没过几天便传遍诸国。
天下震动。
面对一个统一的北方,新宋的压力,可想而知。
临安府。
赵构一连开了九天朝会,只为应对强大的安国。
他对安国,实在过于恐惧。
令人惊奇的是,面对安国,新宋君臣竟然默契的一致。
他们表示,要好好发展新宋,抵抗来自安国的危险。
看到朝臣激愤,没有人示弱,也没有人降敌,赵构很欣慰。
只要没人叛变就好。
当然没人叛变,更不会有人向潘小安投诚。
这就是宋人的做派。
他们可以向异族人顶礼膜拜,但绝不会认同自己的强者。
尤其这个强者,还是农民身份。
农民是啥?
农民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是府县做工的下九流。
长久以来,他们都是愚昧,落后,贫穷,粗鄙的代名词。
哪怕后世千年,也没有任何改变。
人们对农民总有一种偏见,尤其是学习古文,有文化的大儒。
在这样的背景下,新宋出现了一股歪风。
这股歪风旨在贬低农民,将他们当做闹人。还为此给起了个诨号。
这其中,就有大儒佟众婿。佟众婿与单总长等人,专门成立一个诗社:横渠诗社
诗社明面上,是学习横渠先生的理论,以倡导儒学,发扬儒学为根本。
但其本质,却是挂羊头卖狗肉。
佟众婿整日在花船酒肆,茶馆勾栏口吐芬芳。
他将街边的道理儒学化,将儒学的道理街边化。
两头剥蒜扒香蕉,把个大姑子,小媳妇,哄骗的一愣两愣。
更甚者,看门的张三,卖炊饼的李四,满街游荡乱逛的王二麻子,都为之痴迷。
佟众婿享受着大众的追捧,趁机为自己家的农产品推销。
而似王二麻子之流,随着鼓掌,喊好,竟也能混个小肚溜圆。
他们自发形成佟家军。这支军队当然不能保家卫国,但却凶悍的犹如豺狼。
佟众婿吃多了地瓜,大庭广众之下放个屁。
他们也能给找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屁响,不臭。”
“屁就要在宽阔的地方放,这样可以让更多人闻到,感受到,学习到。”
如此,还形成一种勇敢:我放屁我骄傲
如此,还形成一种默契:今天你放了吗
佟众婿也是屁大飞的高,名声传的震天,银子赚的用筐抬。
他时常演讲之后,都会说一句:我为横渠传扬,是宣传传统文化。
你们这些反对我的人,就是反对儒家文化。你们都是下作人。
而等他下了高台,躺在银子上。他就会嘿嘿坏笑:下作人多了,我靠谁养活哦。
而单总长与佟众婿一丘之貉。
早年间,他也是农民。靠着祖辈的积攒,在临安府买下些薄田。
那时候,方腊刚刚败走。土地没有产出,总长一家吃糠咽菜,日子过得着实辛苦。
谁曾想,他会走狗屎运?
大宋要建陪都。地址就选在临安府。
单总长先一步将土地变卖,弄了些钱财。
他以为靠着这些钱财,可以衣食无忧。谁知道,下九门里去几回,就败光了家资。
他看到没有卖地的乡邻,吃的好,住的好,心里就不平衡起来。
他成为骂农第一人。
他蹭上佟众婿的大船,鞍前马后充当急先锋。
佟众婿业务壮大,看好了临安府外的一片田亩。
单总长便去谈判,想要低价买下来。
可村民也不是傻瓜。谁会平白无故把地卖掉?
刚好,潘小安灭了金国,为宋人报了汴梁之仇。新宋百姓多有将他当为偶像者。
甚至有那胆大的,还偷偷藏有安字旗。
这给了单总长一个灵感。
他跑到临安衙门,状告百姓私藏安国物品,实为大逆不道之举。
此时,临安朝廷反对安国的声音响亮。临安知府敏锐的抓住这个契机。
他命捕头前去擒拿。
捕头刘二旭,也是个坏的流脓的家伙。他一直想靠上佟众婿这条线。
现在机会终于到来。
他带起三百捕快,随着单总长前去拿人。
单总长指那家,他们就抓那家。
有人家里确实有安字旗。就算被拿,也不算冤枉。
毕竟,安国与新宋是两个不同的国家。
但有的人就很冤。家里有个平安的香包被捉拿,说是希望安国平天下。
有孩子起名叫安安,也被捉拿。说是培养亲安人士。
一时间,风声鹤唳。
走在街上,没有一人敢说“安”字。便是类似的谐音,也没有人敢用。
便是非说不可,也都用“啊,唉,哀”等字代替。
对于临安知府的胡作非为,没有人制止。
赵构还下了嘉奖令。表彰他勇于做事,敢向安国开刀。
于是,新宋开启了一股“捉安风”。
单总长阴谋得逞。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他看着一箱箱的银子,丝毫没有看到银子上泛着的血红光芒。
佟众婿比单总长聪明。
他达成目标之后,便转而精研潘小安这个话题。
佟众婿有知识,有文化,会研究。他把潘小安的理念,仔细研读。
他越读,就越生气。
这个潘小安实实在在不当人子。要是按照他的理念治国,那还有他们这帮酸臭文人的地位吗?
佟众婿开辟新的战场。他要批潘小安。
为了将势造起来,他还在新宋报纸上做了广告:
横渠掌门佟众婿炮轰潘小安:若不跪,何为贵?
他特别交代报社的人,标题要用红色书写。这是他向潘小安下的血色挑战书。
“跪字贯穿古今,是文明最好的传承。试问,你家孩子不跪父母,你愿意吗?”
“不愿意”
“仆人不跪家主,能行吗?”
“不能行”
“黎庶不跪士大夫,说的过去吗?”
“说不过去”
佟众婿横眉冷对,“潘小安废除礼制,毁我文明,咱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他们同仇敌忾。他们咬牙切齿,诅咒潘小安早死。
这个坏了心肠,不让跪的家伙,无父无母,无君无臣,没有尊卑。
潘小安打了几个喷嚏。
李师师停住研墨的手:“小安,莫不是昨夜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