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坤顺的问题,潘小安笑了笑。借用令狐葱的话:“可以啊,要吃自己煮,没人伺候你了。”
李坤顺不吭气。“吃鱼嘴香,宰鱼手腥。没人伺候能行吗?
再说,我这二百多斤的胖子,也蹲不下啊。烧火做饭能容易吗?”
李坤顺对潘小安,一肚子咒骂。他恨不得一屁股坐死他。
梁乙埋却听出了道道。潘小安的潜意思就是不会要贵族的性命。小命得保,那就多谈点权利与钱财。
“安王,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离开。我们可以割让一些州府,也可以向安国进贡岁币。”
潘小安笑起来:“梁爱卿”
梁乙埋心想:“你倒是叫的亲切,我是你的臣子吗?你是一点道理不懂啊。”
但此刻,潘小安管他叫亲爱的,他也得答应着。
“梁爱卿,我想你还是没有明白。”潘小安展开地图。
梁乙埋与李坤顺见到地图,眼睛顿时睁大。这地图画的也太全面了吧?
他们连自己的西夏国都没有丈量明白。
看到这张地图,梁乙埋与李坤顺顿感不妙。他们知道,这次谈判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张地图不但囊括了西夏,金国,连大理国,吐蕃国,以及鞑靼部,以及更加西北的地域都画了进去。
地图之上,不但有陆地,还有海疆。很多地名,是梁乙埋没有听过的。
这人的野心之大,已经超出了梁乙埋的想象。他还想用几个州府便打发了潘小安,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特别可笑。
潘小安看他两人面如死灰,笑着说道:“梁爱卿,明白了吗?”
梁乙埋嘿嘿两声,“安王,你管我叫爱卿,你打算给我个啥官职?”
他想给潘小安点难堪。知道没法谈判,梁乙埋胆子便大了起来。
“我这还缺个倒恭桶的。你要是感觉能胜任,就先干着。至于你到底想做个啥官,要等你投降以后再说。”
梁乙埋羞恼。他可是梁皇后的兄弟,妥妥的皇亲国戚。
“我常听人说,安王有海乃百川的胸怀,今日一见让人失望啊。”
“那是你对我期望过高。像我对你没有任何期望,我就不会失望。
你也名不副实。我以为你可以在坏点,或者再有骨气点。但你的表现,还不如这个胖子。”
李坤顺翻个白眼。“你们两个狗咬狗,扯上我做什么?”
梁乙埋一甩袍袖,他很想再说几句狠话,却无法说出。
“小安,你为何那样对他们。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西夏的贵族。”
潘小安没有回答。反而问龙柔:“说起贵族,你觉得怎么才算贵族?”
“小安,你是在考我吗?这个我还真知道。
祖上为王者贵,三代为官者贵,学富满车桃李天下者贵,开疆拓土守护边疆者贵。”
“那世代务农耕田者呢?家族传承手艺者呢?贩卖生产营商者呢?”
龙柔摇摇头:“小安,不管你怎么想,但这三类人不为贵。
商人重利无道义,工匠固守无眼界,至于农人,薄地破袄丑妻,如何为贵?”
龙柔一番说辞,将潘小安驳倒。潘小安有点苦恼。
龙柔坐在他身边,给他捶腿。
“小安,你恼我了吗?”
“你说的对,我为何要恼。”
龙柔便越加温柔。“我思量着你有海一样的胸怀。喜欢听真话多过听假话。
你若是恼了我,我以后便只奉承着你。你不恼我,那我就做个铮妃。”
“你要学魏征吗?以后管你叫魏柔。”
龙柔便稍稍使劲捶他。“我家赵姓可是贵中贵。你可不许给我乱改。”
潘小安冷哼。“龙柔你现在叫潘赵氏,你服不服?”
龙柔点点头:“若我还是赵家公主,人家会唤你驸马爷。但现在,你叫我潘赵氏,我是顶顶高兴的。”
从原始人有了酋长那一天,贵与贱便开始了分界。
当第一个原始人,用石头砸开核桃时,他就先一步富贵起来。
当第一个原始人,开始将棍棒削尖,石刀磨锋时,他就先一步贵起来。
于是,带领着补天的,带领着治水的,带领着耕地的,都富贵了起来。
那时候的富贵,还能均一均,分一分。直到有个人,他觉得把这富贵只留给自己人,比较好。
规则被打破。富贵开始在一家一姓流传。
于是,为了这份富贵,人们倾尽了所有的智慧。
为了维持富贵体面,他们开始设置规矩。
于是,有一天,原本坐在一起的人,有了坐在上面和下面的区别。
于是,有一天,原本可以坐在下面的人,没有了座位。
于是,有一天,原本还能站着的人,现在只能跪着。
这份富贵到达顶点。
当跪着的人,不想跪了。战火便开始蔓延。
只是,乱而稳之后,这套流程又开始走一遍。只是换了个姓氏,仅此而已。
其他人是陪衬,是添头,毫无意义。
没法说对与错,也说不上好与坏。只能说祖上不勇敢,自己无智慧。
而在地里刨食的农民,只会低着头锄草。让他们从木锄头换成铁锄头,都需要一年甚至十年才能转变。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龙柔知道潘小安没恼。但也知道潘小安不高兴。
“小安,你要欺负贵族吗?”
潘小安拉着龙柔的手:“龙柔,肯努力,肯改变,有独立意识的人才是贵族。
我不会欺负他们,自然也不会欺负你。”
龙柔笑的眼睛眯起来:“小安,我要把你这句话写在报纸上。就叫如何成为贵族。”
李坤顺与梁乙埋出了安国军营。
“王爷,他们的营寨扎的如何?”
“宰辅,放弃偷袭的打算吧。这些安国士兵个个机警的像个猴子。咱们没有胜算。”
梁乙埋叹口气。“难道富贵就要成为云烟?”
李乾顺不用问,便知道两人没有谈判成功。
“宰辅,那安王怎么说?”
“他给我们看了一张地图。那地图大到没边。咱们的西夏国地处中间,上面被他标注了安字旗。”
李乾顺咬咬牙:“真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