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如果哪一天,我行差踏错的话,你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
因为也许那个时候,你要承担的会比现在重的多,这么做反倒会让你轻松一些。
所以……不能留手,不留余力。”」
…………
也许,在他说出来的时候,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但也没想到,在五万年后的今天,这份「固执」,也依旧存在着……
短暂的喘息,那不明所以的缺失感愈加明显,但在看到眼前被牵制住的青年后,凯文这才有些许的放松。
“直接把子弹灌进自己的脑门?你怎么想的?!
你不是老说人要向前看吗?你倒好,直接掉头跑,那你在这个纪元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为自己想,你也想想她们吧?你这样怎么让芽衣她们接受的了?!”
与此同时,除了已经开始破口大骂的符识,一瞧两人此时的狼狈,符华的脸色也没好多少,望向刘思宇时,火红的双眸更多的是复杂。
通过符识对方块的破解,顺势夺得了类似支配权能的控制权,以及本身权能的加持,这才筑起了这由丝线组成的牢笼。
再加上凯文对刘思宇体力的消耗,这才给她们找到了机会。
只是,其中都夹杂着不确定性,但为了让老师停下这疯狂到无法接受的计划,必须做出这样的尝试。
接下来,便是等琪亚娜跨越「终焉」,随后「圣痕计划」瓦解,接着就让老师散去他布置的所有丝线和装置。
再之后,就是对他和凯文的思想工作了……
虽然之前的交谈,凯文仍然有所隐瞒,但好在现在还算顺利。
只见符华缓缓叹息一声,说道:“还有什么计划吗?”
闻言,感受到力量的恢复,凯文松开了符华搀扶的手,再次望向了眼前的青年,欲要开口,却又作不出回答。
「“最后一根火柴,最后一个愿望,所以,这场赌博,你会如何选择呢?”」
“……没有计划。”最终,湛蓝的双眸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另一边,即使如此狼狈,但刘思宇的体力,也的确在缓缓恢复着,只是在望向突然出现的两个少女,脑海里却又忽然浮现出另外的画面。
「猩红与深紫交汇的荒漠上,血红的流光划过,黑金的大剑率先贯穿了“律者”的头颅,随后出现的才是青年的身影。
玻璃般的裂痕溢出虚幻的数据流,抓住剑柄,横面斩出,徒有虚名的“律者”就此陨落。」
「浴火的“凤凰”从天而降,但转眼间被血冰所覆盖,紧接着琥珀的流光正中位于中心的“少女”。
贯穿了展翅的“凤凰”,也应声破碎,散落的冰碎宛如陨落的羽毛,化为了齑粉。」
……
“你就没想过好好活着吗?”
听着少女的质问,望着缓缓愈合的虎口,疼痛的消失,刘思宇忽然荒谬地有些好笑……
做出的选择无不适得其反,最后遍体鳞伤,然后重蹈覆辙,如此索然无趣,不堪入目。
如果是凯文或者……她的话,一定会来阻止自己的吧?然后,那本应消失的「希望」就又会出现。
而这就是已经留在了过去,但又憧憬未来,如此矛盾的「自己」。
是啊,自己当然也希望好好活下去,因为他也有想见的人、想说的话、想做的事。
呵,所以,自己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啊……
“喂,我对你进行思想开导呢,你笑什么?!”
见刘思宇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反倒是忽然轻笑了几声,本就有些火大的符识更是燃起了想给他来一拳的冲动。
“我只是在想,你们再不早点出现,我可能还要跑多一趟。”随后,刘思宇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啥?”
符识下意识皱眉,但在下一秒,她看到了刘思宇身旁缓缓升起的拟态魔方。
视线中,魔方散发的神秘深蓝,忽然出现了整齐却又不规则的缝隙,旋转组装了起来。
随后,限制刘思宇行动的,那密密麻麻的猩红的丝线,正逐渐转变回了深蓝。
嗡——!
一阵刺眼的光芒后,不明的气浪再次传遍了全场。
也就在这一刻,短暂的讶然后,猩红的双眸猛然一缩,抓向刘思宇的同时大喊道:
“老古董!快——!”
同样察觉到异样的符华与凯文,已先一步跑到了刘思宇面前,但就在深蓝的光芒闪烁后,发生的一幕让他们都猝不及防。
笃——!
两声闷响接踵而至,在凯文愕然的目光中,深蓝的尖锥不知何时,刺入了符华与符识的心口。
但奇怪的是,想象中的鲜血并没有喷张,而是以尖锥为中心,散发着光芒的裂痕逐步龟裂开来,蔓延她们的全身。
咔啦!
下一秒,裂痕均使她们逐渐破碎,并将碎片诡异地旋转扭曲了起来,并吸进尖锥当中。
“咿呃——”
但符识仍不死心,在自己即将被吞噬殆尽之前,迅速直接将手伸入拟态魔方的深蓝中,硬是扯出了一道流光,飞向了凯文。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正面接住流光的凯文不禁后退了几步。
“好了,救世主,接下来……
就是「知情者」和「守护者」之间的默契了!”
话音刚落,符识便和符华,连同尖锥一起,破碎的碎片吸进了扭曲的空间中,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眼前的青年却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只见他轻轻地打一声响指,琥珀色的双眸闪过了微光。
隆——!!!
这一刻,奇特的力量一瞬间席卷了凯文全身,「终焉」逐渐完整,也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世界」的剧变。
无数力量在这织成的「巨网」中横冲直撞,其中有那么几道,却是有目的性地,飞向了那湛蓝的星球。
而此时在那地球上,忽然迸发出数颗耀眼的光点,并延伸出了光线,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奇特图案,仿佛要集中于某一点。
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强盛与完整,这突然的改变,凯文再也维持不了方才那淡漠的情绪,更是带着不解与恼怒,望向了眼前的青年。
此时,刘思宇身上的伤口,也完好如初,缓缓起身,这时凯文才看到,眼角处那狰狞的弹孔,已凝结成了琥珀的结晶。
琥珀色的双眸中,瞳仁也在这一刻化为了方形,透露着些许的淡漠。
“存在”的存在需要凭依,就像留下行迹必有可凹陷的地面,思维即是存在,记忆即是存在的证明。
「冰封长河的水玉,
无尽往事的收录,
历史行迹的见证者。」
“为什么……”压抑着心中的恼怒,凯文率先咬牙提出了疑问。
刘思宇也缓缓呼出口气,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只不过是一个「魔术师」自相情愿,执意完成的「奇迹」罢了。
虽然这个「奇迹」有些荒谬,甚至微不足道,但起码能她,让「你们」拥有在这里生活的资格。”
“可是你也有啊!”
“……”
然而话音未落,却遭到了对方的反驳,抬眼望去,却是男子那恼怒中带有一丝恳求的眼神。
在这一刻,他仿佛褪去了业魔的外衣,只是一个想拉回朋友的普通人。
你也有啊……
是吗?
最后,短暂的愣神后,刘思宇露出了些许凄然狰狞的微笑。
“但是,就像油和水,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的。”奇妙的比喻,也揭示了他的答案。
“……我明白了。”
得知对方的答案后,凯文不再言语,湛蓝的双眸褪去了混乱的恼怒,仅剩威严。
哒——!
紧接着,他向着圆台中心踏出了一步,奇特的光芒就此迸发,粉白的枝芽宛如花瓣忽然升起,包裹住了凯文。
随后,樱红的光柱拔地而起,上空中忽然出现耀眼的图案,脚下的圆台开始四分五裂。
也在这光芒中,几只无比巨大的粉白手臂忽然伸出,砸在了平台上,平台酣然解体。
光芒散去后,获得「终焉」的业魔展露了他极其诡异的姿态,直接占据了刘思宇的目光,代替了四分五裂的平台。
宛如圣洁的巨大粉白母树,手提降下审判的灯笼,仿佛在嘲笑着凡人的愚蠢。
站在悬浮的圆台碎片上,望着那与自己相差巨大的怪物,反倒再次勾起与之似曾相识的画面。
但,也只不过是又一次的「劝阻」罢了。
吐出一口浊气后,琥珀色的双眸一凝,拟态魔方忽然展开,再次析出无数颗细小的方块。
而这一次,却凝聚成一柄铳枪的形状,火红的光芒逐渐覆盖了深蓝。
叮——!
琥珀色的双眸露出了决意,伸手抓住枪柄,火光瞬间爆发,方块的结晶轰然破碎,一柄迸发着火焰的铳枪就此显现,直指天上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