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坐在门口看外面风卷落叶满天飞。
深秋了。
仓戈咬着一只小鹿的脖子，穿过森林，踏着枯叶，慢慢把它拖到她面前。
“喵嗷！”它看着她，淡黄色的眼睛亮如灯盏。
秦昭摸摸它的头，“真厉害，快去洗一下。”
仓戈围着她转了一圈，尾巴轻甩，去洗澡了。
秦昭把鹿的皮毛割下来泡到水里，把鹿拖到挖好的深坑中，用枯树枝盖住。
冬天很快就要来了，她要为冬天做准备。
等寒冬的第一场大雪来临，她就要赶着肉还没腐烂，赶紧冷冻好。
天气愈发寒冷，秦昭缩在被子里，连头发都没露出一根。
“狸，下雪了。”仓戈趴在她的床边。
秦昭皱了皱眉，把头埋的更深。
床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仓戈化出人形，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将被子掀开一条小缝，把头伸进去。
秦昭睡得正熟，白发压在头下，脸色微红。
昨晚她让2518放了一部电影，又跟它来了几盘游戏，2518的操作让她饿了大半宿。
她三四点才睡，现在脑子还迷糊着。
仓戈把手捂热了，轻轻伸进被子，抚摸她的眉眼，将她雪白冰凉的发丝缠在手上，一圈又一圈，把手指勒的很紧，指尖都发白了。
他试探性地捏了捏她毛茸茸的耳朵，耳朵敏感地在他手里抖了几下，有点痒，但人还没醒。
秦昭紧闭着眼，呼吸轻缓。
仓戈又凑近了些，淡黄色的眼睛忽闪，视线从她精致的眉眼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张的嘴唇上。
她的唇是他所见的唯一的一点红，像是茫茫雪地里的盛放的红玫瑰，芳香诱人。
仓戈刚见到人生中第一场雪，还没见过玫瑰，但它喜欢吃肉，鲜血淋漓猩红的肉，咬下去时温热的血液会从嘴里流出，鲜嫩多汁。
仓戈还不懂情爱，只觉得他现在有点口渴。
秦昭梦到了一双眼睛，它们无处不在，有时藏在点点繁星里，有时藏在茫茫人海中，她每一次仰望星空，每一次走入人群，那双眼睛都在注视她。
视线一晃，眼前出现了一面清晰的镜子，很古老的样式，手柄上镶了几颗血红的宝石。
那双眼睛又出现了，就在镜子里，隔着镜面看着她，目光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轻轻抚摸她的脸，动作轻柔缱绻。
秦昭无法动弹，被那只手冷得浑身发寒。
那只冰凉苍白的手轻轻擦过她的唇瓣，或轻或重地揉捏着，直让她的唇瓣红肿充血，娇艳欲滴。
冰冷的手顺着她的下颔线落到她的脖颈上，掐住她的脖子，微微使劲，把她拽入了镜子里。
秦昭像是落入了水里，眼前漾起一圈波纹，很快又回归平静。
她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下巴被人抬起，但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抓到你了。”他的嗓音里含了笑意，缱绻温柔。
如果不是那只手还掐着她的脖子的话，秦昭真的会以为他很喜欢她。
寒意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到秦昭身上，就像寒冬腊月里被子被突然掀开了一般，冷得她浑身发抖，寒毛直立。
她视线下移，艳丽荼靡的红衣如同鲜血，带着腥气，又被他身上的一股冷香掩盖。
秦昭知道他是谁。
那个把项链给靳行南的人。
她看向四周，看到了无数面镜子，里面映着他们的影子，各个角度，头顶脚下，全都是他们的身影，让她眼花缭乱。
“离那个小东西远点。”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转瞬不见。
秦昭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抓住仓戈作乱的手，声音沙哑，“你做什么？”
仓戈眨眨眼，眼神无辜，“下雪了，我叫你起来看雪。”
秦昭打了个哈欠，把他拉上床，“再陪我睡会儿。”
仓戈浑身僵硬地扑在她怀里，尽量缩小身体不冰着她。
她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让他浑身都开始发热，脸色迅速变红。
于是很快，他又变回了兽形。
仓戈有些懊丧地抖抖耳朵，尾巴都蔫了。
秦昭蹭蹭它柔软的毛，把脸埋进它的脖颈，抱它抱得更紧。
活的暖炉啊。
等秦昭起来，雪已经停了，树上房屋上积满了霜雪，凉意扑面而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秦昭把雪倒进储存肉的坑里，在上面做了个记号。
“好大的雪啊。”鹿角少女蹲下身，抓起一把雪往空中一洒。
大雪飘飞，落到非鹭黑色的翅膀上。
他的脸上挂了愁绪，眼睛里还有血丝。
这些天他一直没放弃寻找非鹤，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胡免站在不远处，没有抱那只白兔。
她远远看了眼秦昭和她身后的仓戈，在地上捧起一捧雪就转身回了屋，打算捏一个跟白兔一样的雪兔。
乙交在雪地里游走，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他尾巴一甩，打在树上，树上的积雪便洋洋洒洒的掉下来，落在鹿角少女的身上，让她一阵惊叫。
“乙交！”
乙交哼了一声，翩然而去。
仓戈从后面扑到秦昭的背上，压得她一个踉跄。
他还是保持着兽形，很少在人兽们面前露出人形，人兽们对他也还算和善。
秦昭转过身，捏住它的耳朵，轻斥道：“胡闹。”
仓戈忘记了她不许他碰她的话，不依不饶地用爪子挠她，用自身的重量将她扑在了厚厚的雪地里，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边乱拱。
秦昭翻过身，抹了把脸，被身下的雪冷得一个哆嗦，衣服被浸湿了。
仓戈格外热情地舔舐她的脸，从下到上，舔了个遍，它的前爪轻轻按着她的肩头，只要她有坐起来的意图它就暗自使劲，让她动弹不得。
秦昭第一次发现它的力气已经比自己大了。
她抓了一把雪按在它软软的肚子，趁它哆嗦那一下掀开它，迅速站了起来。
仓戈眼神无辜地看着她，侧身躺在雪地里，四脚朝天，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猫科动物愿意对你露出肚皮，代表它很信任你。
秦昭莫名想到这句话。
她没有辜负它的信任，迅速蹲下身上下揉搓它的肚子。
热乎的，还很软。
仓戈半眯着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的四只厚实的爪子曲起来，想要阻止她却又踟躇着，只轻轻地搭在她的手上，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