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是五雷轰顶，心肝颤裂，神形俱灭。
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那，如果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呢？”
纪晴秋扯着嘴角回答，“段烨，你也是医生，你比我清楚后果。她分娩这段过程，激素刺激肿瘤快速生长，都不一定能活下来。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她生下来了，那她……也不会有多少日子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体非常虚弱，加上之前引产手术的缘故，留下的创伤非常之大，短时间内再次受孕，加上她脑内肿瘤刺激，她接下来很难再……再有孩子了。”
纪晴秋顿了顿，看向男人灰败的脸色，“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可能是她最后的孩子，如果打掉，她可能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段烨那一瞬间只感觉，没有什么比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更绝望的时刻了。
曾经所有的痛苦与磨难，在这一刻，不值一提。
他很清楚的知道，没有什么比她活下去更重要。
只要她活着，就会有希望。
可是，这个消息若是让她得知呢，她那么期待喜爱这个孩子的到来，如果得知这个孩子会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一个孩子，她是不是拼死也会把这个孩子生下。
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以前她失去过一次骨肉至亲的分离，她不会再想要再尝试过一次这种绝望的痛苦，或者说，更绝望。
因为这个孩子失去了，可能不会再有下一个忘记带着礼物的孩子重新回到她的肚子里了。
可是，他只想要她活着啊。
他不敢告诉她，又必须说服她放弃，偏偏什么理由都给不了。
这种感觉，就像手握生死大权的杀手，而他要杀掉的对象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痛，他何尝不痛呢？
“老段，必须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刘芒皱着眉，表情凝重，“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逼她。”
“怎么逼？”
段烨心痛到无法自拔，语气晦涩，“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肚子里怀的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有做主的权利，她不想放弃，我又怎么逼她？把她推上手术台吗？”
“你懂我的意思。”
刘芒看了他一眼，“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不过是因为她爱你。”
段烨一震，心底那熟悉的撕裂感又涌了上来。
“若她对你彻底死心了，不爱你了呢？”
刘芒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得了病，又必须逼她主动放弃这个孩子，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逼她对你死心，死心到恨你，甚至连你的孩子都不愿意生下来。”
段烨没说话，烟头烧红烫到了他的指尖，他都浑然不觉疼痛。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她，但或许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就像兜兜转转你们还是纠缠到了一起，就像你瞒了那么久的真相最终还是被她知道了一样，有的时候，不可为也偏要为之，是无可奈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