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送何翠柳出门，见她上了车，转身拉住一旁的小佟。
“天气冷得很，务必确保她住得舒服暖和。还有，如果有时间的话，陪她去一趟医院看看小浩。我听阿源他们说，今天小浩已经能开口说话了。有儿子陪她聊一聊，效果可能比我们劝上几百句话都强。”
“嗯。”小佟乖巧点头：“阿姨，我懂的。”
薛凌温声：“行，路上注意安全。多多应该晚上会来这边接你。”
“对。”小佟解释：“他妈妈暂时住后面的四合院，他说下班以后先送他妈妈回荣华商城那边，然后再一并接我回去。”
薛凌点点头：“好，那你速去速回。”
小佟跟着上了车。
老陈发动车子，徐徐开离车库，很快离开大门，开上大路。
“佟助理，车里这个温度和湿度可以吧？如果想要再暖和一些，在你座位前面的屏幕就可以调整。”
小佟微笑答：“不用了，这个温度刚刚好。”
何翠柳盯着车窗外的大路，忍不住问：“这一条路过来，就他们一家子啊？”
“是啊！”小佟解释：“这是馨园门口的路，直通外头的大马路。这些围墙都还是馨园的，直到路口那边才没有。”
何翠柳有些目瞪口呆：“俺只知道地方忒大，万万没想到竟这么大！”
小佟轻笑解释：“馨园是帝都最出名的豪宅之一，不管是面积还是地理位置，还是园里的奢华装潢，都在帝都数一数二。”
“真好……”何翠柳望着车窗外，一时忍不住感慨万千：“人家的命咋都那么好……就俺命苦！人家不仅有钱，夫妻感情还好得很。陈民那王八蛋没能力没样貌也没钱，他还好意思开口跟俺离婚！当初俺二十来岁，他都快三十了，又老又丑又老实，俺压根就没嫌弃过他。如今倒好，他竟还闹着要跟俺离婚！”
小佟微窘，有些不知所措。
“舅妈，别想太多了，舅舅多半是心情不好，一时冲动说出口的。生气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一时意气，冲动得很，根本做不得数。”
何翠柳抽泣连连：“他这次是来真的……俺知道。你甭给他说好话了，俺知道他是非离婚不可。都怪俺命苦，找了他那个死孬种！”
小佟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劝道：“舅妈，别伤心了。小浩还等着您去照顾，您自个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何翠柳接过，擦着脸上的泪珠。
“俺知道。俺现在除了几个孩子，也没啥了。荣城那边的大超市，还有外面的店面和铺面都写着他的名字，俺二妹让俺必须当心，千万不能让你舅舅给转移了去。还有，家里的现金和车等等，也都必须算仔细才行。”
小佟眼神微动，忍不住低声：“舅妈，您……怎么打算起这些来？难不成您真的不想跟舅舅过下去了？你们都几十年夫妻了，大半生都绑在一块儿过，离婚可千万不能儿戏，伤害很大的。”
“是他主动弄的离婚协议！”何翠柳气呼呼：“俺以前都是说着吓唬他的！他不一样，他是直接来真的！都弄了那个离婚协议书来给俺！”
小佟暗自惊讶，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劝。
“舅妈，你还有几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小浩他们几兄弟妹过上单亲家庭的日子？”
何翠柳不屑摇头：“俺都已经快五十岁了，俺还要男人干啥？俺分了钱和店面，还有房子，加上几个孩子，俺下半辈子犯不着愁了。小浩他们都那么大了，很快就能赚钱养家，俺压根不怕他离婚！他以后孤苦伶仃一个人过，愁死他！”
小佟暗自头痛，劝道：“舅妈，别冲动做决定，小浩他们都不小了，这么大的事也得问一问他们。”
何翠柳却压根听不进去，摩挲大腿上的皮包，自言自语起来。
“离了以后，影响不了他们多少。他们又不是小娃娃，犯不着得有一个爹抱着才能过日子。俺现在在想……孩子都分给俺的话，应该能分多一些钱。俺得找人问一问。”
小佟发现聊不下去了，心累得不想开口。
她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档次不错的饭馆，陪着何翠柳吃晚饭。
何翠柳一边吃，一边骂着陈民，嗓音贼大，话越骂越难听。
其他餐桌的人不停投来嫌弃厌恶的眼神，小佟尴尬极了，一个劲儿劝何翠柳别太大声。
小佟吃得不多，很快就饱了。
何翠柳的食量向来大，碰巧中午也没吃饭，此时饿得很，嫌弃敲了敲盘子。
“这是啥饭馆呀？菜都这么小盘，让客人咋吃啊？几口就没了！俺都还没饱，十几个菜就通通没了！”
小佟忙拦住她敲个不停的筷子，道：“舅妈，我再给你加多几个菜。”
“还得来碗干面！”何翠柳嘀咕：“没点儿干粮不顶事！”
小佟看着她圆滚滚的身板，尴尬点头：“好，再加两碗干面。”
半个小时后，何翠柳摸了摸三层肚皮，满足剔着牙，晃悠着又圆又矮的身板出了饭馆大门，瞬间一个劲儿哆嗦，吓得手中的牙签都扔了。
“哎哟喂！帝都的冬天咋冷成这个样子！”
小佟看着她乱丢的纸巾和牙签，只能弯腰捡起扔一旁的垃圾箱。
“咱们走过天桥绕过马路，再走几百米就能到医院的大门口。”
何翠柳一听还得走楼梯，脸瞬间垮了。
“俺走不得台阶，没几步就直喘气。”
小佟无奈，只能拉着她先回饭馆，掏出手机叫车。
几分钟后，车来了，将她们载去医院。
“舅妈，您和舅舅的事……暂时别让小浩知道吧。他的情况刚刚好转，而且你们的事也还没个定数，指不定不用离，我建议您还是别告诉小浩。”
何翠柳撇撇嘴，道：“不差几天的事——”
“舅妈！”小佟焦急提醒：“凌阿姨说小浩的心理有些脆弱，暂时承受不了坏消息。你得为他的病情着想，您说是不是？”
“好吧好吧！”何翠柳烦躁叹气：“这孩子像足了他爸那个窝囊样！忒没用！”
小佟悄悄扶额苦笑，“别太大声，咱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