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这次专门安排了车送他们回杭大。
肖玲目送他们的车离开了项目组的小楼，转身就被李继忠叫了去。
被叫去的原因，她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前不久才掉的马甲，想必也要对部队有个交待。
“坐。”
李继忠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把她引到一边的沙发上，肖玲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心安了一点。
但，也不敢彻底放松警惕。
看着肖玲略为紧张又警惕的脸，李继忠到底还是觉得直接开门见山最好，“别紧张，我就是先跟你聊聊你之前会说法语的事情，而且，许教授之前也跟我提过你们在老家的事，只要部队查清楚之后，你的嫌疑就会洗掉。”
他顿了顿，也觉得部队这件事有点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他倍感愧疚，“这件事......”
“李参谋，我懂的。”
自己的来历，虽然在韩越打结婚报告后，早就政审过了，但她身上出现太多与她成长环境和生活环境违和的地方，部队会对她存在怀疑，也无可厚非。
李继忠低头喝了口茶，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不得不好奇肖玲的际遇，也是这些际遇，成就了现在的她。
“许教授不提，我还真想不到，你还师承古向前，可惜他没有许教授幸运，但能有你这个优秀的学生，我想，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会得几分欣慰。”
肖玲眼中闪过心虚，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遇上许教授他们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不然，我也没机会为国家做事。”
李继忠笑了，“你也不差，别妄自菲薄，下个月听说你还带队去参加港城的艺术展，我们静候你的佳音，项目的事情，只要有图纸在，基本不用你来监工，许教授会安排的。”
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一件事，“你是项目最大的功臣，你想需要什么奖励，你可以提出来。”
肖玲见状，也不客气，她就等着他这句话，她不禁向前坐直，“李参谋，我能不能把吕战调回项目组，让他来跟进这个项目？”
吕战虽然在协助公安和部队抓拿袁可素几人这件事上面立了功，但功不能抵过，他还是被劝退了，不是开除军籍，只是让他主动退役。
而且，在退疫前还要接受处罚，现在不知被关在哪一处小黑屋里，还未放出来。
这已经是部队对他的最大仁慈，还是看在项目组各人联名为他求情的份上，不然，被开除军籍是会入档案的，以后退役出来都很难有好的出路。
李继忠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放弃自己的奖励，来换吕战的前途。
“你想好了？”
肖玲见他面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有些失笑，“他是我的组员，我是他的领导，他出现这种情况，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的，我在想，要是我平时多关心关心他们，或许能察觉到他的异常，也能及时出手帮助，那他就不会行差踏错了。”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思想已经达到这个高度了，我自愧不如。”
李继忠又跟肖玲说了几句之后，直到许江过来找人，他才让她回去。
还调侃许江生怕他欺负了肖玲。
肖玲跟着许江走向外面，两人都自觉避开其他人。
“许教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想，我没这么容易脱身。”
许江转身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是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虽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可否认，这世上，确实有天才的存在，只是想不到自己身边能出一个罢了。”
他看向天边，思绪放空，似在追忆前事，半晌才回头，“古兄如果还活着，估计做梦也能笑醒，他当初只教了你一些皮毛，你就能有如此成就，不枉他送你几本书。”
顿了顿，他突然情绪有些低落，“可惜啊，可惜他没能熬过那段日子就这么走了，没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肖玲，应该说原主，善良的原主曾经帮助过下放牛棚的高知分子，准确来讲有三个，除了许江和潘教授之外，还有一个古向前。
只是原主接触到他们时，古向前已经被艰苦的生活折磨得大病缠身，如许江一样，发现原主的潜力，想倾尽全力教她东西来报答她的恩情，可惜，也只能教她基础，因为那时的他，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了。
许江以为肖玲是靠着她超凡的语言天份自学成才的，当然，他也怀疑过肖玲中间是不是遇到几次机遇，不然，哪怕她天份再好，法语也不能说得这么流利。
但他没问。
肖玲非常感动，这种百分百的信任，让她动容。
“许教授，你真不好奇吗？”她眼中闪着泪光，她在想，如果他问了，她会如实告之的，只是有些匪夷所思罢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许江突然豁达一笑，“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你并没有害人之心，一心忠于自己国家，不就行了，为何要追究个究竟呢？”
话语中，其实已经透露了部队对她的怀疑，部队是真的怀疑过她是国外间谍的可能，只是查到许江这里，他把古向前抛出来，让他们去查。
想必，他有把握他们查不出来，毕竟，当年他们几个老头被下放牛棚，肖玲也是偷偷接济和帮助他们，几乎没人知道，更何况他们偷偷教导肖玲的事？
所以，当年的事，只要他这个证人和老潘的证词，就可以帮肖玲摆脱部队的怀疑。
他的话越模棱两可，部队的人越是相信这是事实。
古向前确实教过肖玲法语啊，同时，也教了她其他语种，当时，老古其实在探肖玲的底，看看她适合哪个语种再教，只是还没来得及探清楚，人就没了。
而他这个留法的留学生还在，肖玲的法语后期再次得到提升，也不无可能，不是吗？
只有他知道，肖玲只跟他学设计和画画而已，至于法语，随他如何说都行，部队的人都无法求证。
“谢谢你，许教授，你这么信任我。”
许江拍了拍她的肩，“从你帮部队拿到帆船酒店的项目可以看出，你跟你爱人一样，都是爱国之人，这件事，毋庸置疑，放心吧，他们只是例行核查罢了。”
如许江所言，肖玲第二天真的被部队的人带走，也就问了几句她还在老家时候的事。
肖玲说的跟许江的说辞差不多，部队也没再怀疑，早早放她回去。
肖玲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