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只要有钱就忘不了成家摊子上的吃的，大概是天有点凉了，阿元爱上他家的辣鱼汤，还要泡着胡饼吃。
浮大白和李氏都有点嫌辣，只有阿元吃的津津有味，走的时候还没忘卖上一份装在瓦罐里，明儿一早可以热了吃。
成家铺子的摊主叫成四，和阿元这个嘴馋的小孩已经很熟了，知道她但凡有钱就会来吃。
所以很大方的又送了两张胡饼，表示瓦罐不急着送，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再送来就行。
一家三口谢过他，逛了好一会儿，回家前买了些点心，又给家里孩子们买了些纸墨。
看着纸李氏就想起来件要紧事，就问浮大白说：
“让你给阿元打听女学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阿元这个年纪正是学东西的好时候，我听人说，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孩都是从这岁数开始学的。
咱家虽然比不上，但让她多学些总没有坏处，再等就白白耽误了。
家里这会儿也拿的出些钱，又不要太好的，差不多就行，你不会忘了吧？”
那浮大白能忘嘛：
“我记着呢，我打听了，能搭个上的有两家有女先生的，一个是我们那个柳百户，他家里女儿多，就请了个女先生来教。
另一个是位姓赵的千户，他家的老太太挺厉害的。
家里不仅有好几个女先生，还有原来在宫里待过的嬷嬷，据说是皇后身边的，还教过公主规矩呢。
现在年纪大了出宫了，他家老太太花了挺多钱，才把她请进府，让她教家里的女孩们规矩。”
浮大白顿了一下还是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姓江的镇抚使家里也有女先生，但这人刚直不阿，最烦咱们这种靠关系运气上位的人，而且人家那种身份咱也勾不着。
基本上不用想了。
都城里头也有家女学，不是私人府上的。
但去哪儿的都是十岁往上的，而且进去了不到休沐就不许回来，想见一面都难，很少有人会把女儿往哪送。
这个更不用想，孩子能去，我也得能放心才成啊！”
李氏听他说完，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那赵千户能勾上嘛？”
听浮大白的意思显然是赵千户家更好。
浮大白无奈道：
“你还真敢想，专挑那厉害的。
不过也未必不能，那人好像和秦明义关系不错，平时遇见了也说过两句话，我厚着脸皮借着和秦明义的交情也不是不能提。
只是……”
李氏着急道：“你倒是一次说完，只是个啥啊？”
浮大白叹口气：
“只是我听说他家家教极严，犯了错就抽，原来也有人把闺女送他家求学去的，结果个个都是不到一个月就哭着回家坚决不肯再去了。
据说手被抽的都跟猪蹄子似的，他家的女儿好像也挺厉害的，好像还揍过他顶头上官家里的闺女。”
李氏：“啊？”
浮大白点点头：“好像是个真事儿，说是打的还挺狠的，当时都要升官了。
有人劝他带闺女去赔个不是，互相给个台阶下，人家那边都松口了。
他较劲儿，非说他闺女一点错都没有，硬被人想法子给他撸下来了，现在也没上去，老护犊子了。
这你想想，那些打小学规矩的去了都被抽成那样了，就咱家闺女天天四处乱蹿，坐都坐不住，心里一长草儿就跟个野猴似的，那得被打成啥样啊！
又犟，万一再跟人家发生点争执，被打一顿也白打。”
李氏看了看前面，阿元正和捏糖人的比划呢，也不知道是要狗还是要猴，那模样那状态，万一抽的不过瘾，拿刀把她手剁了……
李氏是越寻思越可怕：
“那柳百户家呢？”
浮大白拉着李氏的手告诉她：
“这个倒是好说点，但也有一个问题。
他家请女先生，好像是因为家里女孩太多了，有个庶出的大闺女犯了点啥错，反正不咋光彩，这才请的女先生来家里教，想挽回点名声。”
李氏一下子就把手抽回来了：
“合着哪个都不行是吧？”
浮大白一把就给她扯回来了：
“你看你急什么呢，那想完全可心儿肯定是难，除非咱舍得花大把钱财自己请一个，这不是钱不够嘛。
要不咱再等等，也不差一时半刻我再好好寻摸寻摸。”
李氏是越想越愁：“秦大人家没有嘛？”
“这还真没有，他家没闺女，全是臭小蛋子，你要问先生估计能有，女先生肯定没有。”
浮大白也挺遗憾的，生孩子不生全和了，还捡着一样生那么老多，说他怎么见着别人家闺女眼睛就增亮呢，那是自个没有。
那一路兔子都得被他呼噜两把，上次还摸他闺女头，手劲那么老大，再给我们摸秃了可怎么弄？
以后可得让阿元离他远点，亲爹那么呼噜她她都不乐意呢，外人呼噜她她居然还挺老实的，想想浮大白就生气。
正气呢，阿元举着糖人高兴的跑过来：
“爹你快看，我捏了个你！”
浮大白沉默的看了好一会儿那玩意，才在依稀中辨认出自己的眉眼：
“你爹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德行嘛？这是狗啊，还是猴啊？”
“怎么可能呢！”阿元一口否认，“这是你挨揍时候逃跑的样子。
本来应该还有娘和奶奶的，但我钱不够了，我想了想还是比较想要你。”
浮大白升出了一种离谱的感动：
他还是头次比过他娘和媳妇。
浮大白干脆的把她抱起来，都不嫌抱她累了，有点得意的对着李氏问阿元：
“哎呦，我大闺女这么喜欢爹嘛？钱不够了就捏爹一个呀？”
阿元一口咬掉糖人的头，含糊不清的说：
“是呀，娘和奶奶看着不好玩儿嘛，而且我万一舍不得吃呢，不白瞎了嘛。”
浮大白瞬间就把她放下了：
“多大的孩子了，还得让人抱，烦人劲儿吧！没人稀得抱你，你以后都自己走吧！”
阿元嘟嘟囔囔的：“本来人家也没让抱。”
阿元拉着不高兴的浮大白走了一会儿，又问他：“你要来一口嘛？这个手和胳膊给你吃。”
浮大白看着残缺不全的自己：……
扭头和媳妇说道：“考虑过把她送赵千户家去嘛？
她今天能吃一个糖人儿，明天八成就要打她亲爹啦！快送去找人管管吧！”
浮大白夸张的危言耸听着。
阿元震惊：“娘！他要把我送哪儿去？他是不是要卖掉我！可不能啊！
今天他卖掉一个阿元，明天就要卖掉一个媳妇了！”
李氏：……
李氏心累的拍了拍浮大白得了肩膀：
“搭个搭个吧，她这么跟你有样学样可不成啊。”
浮大白：“欸，不是！你，你这人怎么还埋汰自己爷们儿呢！”
阿元懵懵懂懂的，压根没听明白爹娘在说些啥。
只能听明摆着说是要把自己送哪儿去，阿元气鼓鼓的不敢吱声，到家就去和奶奶告状了。
一进门就边往屋里跑边嚷嚷道：
“奶奶！不好啦！我爹娘要把我送别人家去，他们要卖掉你的小阿元，好像还要倒给人家钱！”
老杨氏嗖就坐起来了：
“浮大，你要疯啊！”
浮大白：……这到底算个什么棉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