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警局大门外的路边，整整齐齐停着八辆奥迪和奔驰的防弹车。
车窗后，是夏树安排过来的保镖，个个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安全屏障。
夏树看到肖扬和孙芸芸走出来，立刻快步迎上前，脸上带着急切的担忧，刚想开口询问。
肖扬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去车里说。”
昨晚的惊魂经历让他变得格外谨慎，谁知道那些杀手会不会胆大包天到在警局门口动黑枪？
坐进防弹车里，起码心里能多几分安全感。
三人坐进打头的奥迪车，夏树自觉坐到副驾驶座，肖扬和孙芸芸则坐在后排。
夏树早有准备，从袋子里拿出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一份递给肖扬，一份递给孙芸芸。
肖扬确实饿坏了，昨晚一番剧烈的体力消耗，早就让他饥肠辘辘。
他拉开车上的小桌板，打开早餐盒就狼吞虎咽起来，豆浆喝得 “咕咚咕咚” 响。
可孙芸芸却没什么胃口，她把早餐放在腿上，手里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粥，一口都没动过。
刚刚在警局做问询时，那些重复的问题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伤口。
警察需要她回忆杀手的样貌、枪声响起的细节、父亲最后的神情……
每一个问题都在把她重新拖回那个血色弥漫的噩梦。
若不是今晚遭遇的事情太多，神经早已被绷到极致，她恐怕早就控制不住情绪崩溃了。
肖扬很快吃完早餐，接过夏树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目光落在情绪低落的孙芸芸身上，声音放柔了些：
“刚才在警局，你为什么拒绝让警方安排人保护你？”
孙芸芸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他们能保护我多久？而且…… 经历了这些，我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警察。”
那些杀手能混进孙家的安保队伍，谁能保证警方派来的人就一定可靠？
人心隔肚皮，她已经不敢再赌了。
肖扬沉默了。
他能理解孙芸芸的想法，那种被信任的防护网背叛的滋味，足以摧毁任何人的信任感。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夏树把空早餐盒收拾好，下车丢进垃圾桶，回来坐进车内，回头问肖扬：“老板，接下来去哪儿？”
肖扬想了想：“回家吧。”
“那孙小姐呢？” 夏树看向后排的孙芸芸。
“她住我楼上，跟我一起回去。”
“好的老板。”
夏树点点头，立刻通过对讲机通知车队出发。
车队缓缓驶离警局，朝着蓝湾一号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车厢里都一片沉默，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肖扬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身边的孙芸芸。
她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肖扬心里暗暗叹气，她遭遇到这样的灭门惨案，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回到蓝湾一号。
肖扬看着孙芸芸回家，肖扬和夏树这才下楼。
肖扬让保姆给夏树准备了一间客房，公司是不准备去了，反正现在夏树基本就是肖扬的传声筒，后面一段时间肖扬准备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之后就去京城。
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洗去了一夜的血腥和疲惫。
刚擦干身体换好衣服，突然听到门铃响起，肖扬心里瞬间警惕起来，立刻对楼下的保姆喊道：
“先别开门！”
“先看看是谁！”
保姆被肖扬吓一跳，战战兢兢透过监控答道：“老板.....是孙小姐。”
“哦！”
肖扬这才想起整栋楼都已经布满了自己的保镖，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进来。这才松了口气，让保姆开门。
门口的孙芸芸眼圈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衣角：“我…… 我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昨晚的屠杀场景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独处时那些恐怖的画面就会疯狂涌现。
肖扬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样子，心里一软，原本到了嘴边的安慰话变成了干脆的决定：
“那行吧，我这里空房间多，你这段时间就住我这里。”
夏树听到对话，从屋内出来，看到无助的孙芸芸，赶紧上前挽着她的胳膊。
“如果孙小姐不嫌弃，这段时间我刚好住在这里，要不，你跟我住在一间房？”
孙芸芸看着夏树关切的表情，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好！”
.....
另一边，张璐一个晚上都没等到肖扬回家，打他电话又一直关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差点就直接报警了。
一大早接到肖扬报平安的电话，她才稍稍放心，挂了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到蓝湾一号。
刚走进小区大堂，张璐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 大堂里到处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个个身材高大，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进出的人，对每个业主都要进行简单的询问登记。
而几个业主正围着物业经理激烈地争吵，看那架势，火气着实不小。
“什么玩意儿啊！凭什么他肖扬觉得有生命危险，就要让我们整个小区的人跟着生活不便利啊！”
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喊道，引得周围几个业主纷纷附和。
“就是啊！谁家没几个保镖啊？但也没见过像他这样，把保镖撒得满小区都是的！这些人凭什么拦着我们问东问西啊！我们是业主不是犯人！”
“你们物业干什么吃的？收着我们的物业费，就任由外人在小区里指手画脚？你们是肖扬养的狗吗？！”
“我们有权利要求这些人撤走！如果肖扬不让他们撤走，我们就把这件事捅到市里，捅到媒体去，让大家评评理！”
蓝湾一号的物业公司原本是大恒集团的下属子公司，一年前在那场轰动全国的世纪交易中被孙家收购了。
如今老板孙承宗一家被灭门，就剩下孙芸芸这根独苗，物业公司的人早就吓得魂不守舍，生怕这位唯一的继承人再出什么安全问题。
所以对于肖扬的保镖团队接管蓝湾一号的安保工作，物业公司心里是一百个赞同，甚至主动配合提供了小区的平面图和监控权限。
可他们没想到，才短短几个小时，就激起了这么大的民怨。
物业经理满头大汗地赔着笑脸：“各位业主，各位业主，这只是特殊时期的临时措施，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请大家多多理解，多多包容啊！”
“我去你妈的理解包容！”
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猛地推了物业经理一把，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包容？老子每个月按时交物业管理费，不是让你们来给别人当走狗的！你搞清楚谁才是你的衣食父母！”
发火的业主叫林鹏，早年在鹏城做物流生意发家，后来转型做了快递公司，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
以前他还想跟肖扬的公司合作，托了好几层关系想约肖扬吃饭，结果肖扬根本没鸟他，这事一直让他心里憋着股火气。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发作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林总，您息怒，息怒啊！”
物业经理连忙躲开，继续赔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物业也担心小区里出现安全问题，这些保镖在这儿，不也是为了整个小区的安全嘛！起码能保证大家不会遇到危险啊！”
“滚！老子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行得正坐得端，我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啊！”
林鹏梗着脖子喊道，“我看就是肖扬自己惹了仇家，想把我们整个小区拖下水当挡箭牌！”
张璐在旁边听着这番争吵，眉头越皱越紧，没心思看热闹，匆匆上了楼，把楼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扬。
孙芸芸在一旁听到张璐的话，脸色微微一变，拉了拉肖扬的胳膊：“要不…… 就让保镖撤了吧？别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别人的生活。”
肖扬冷笑一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要是好好跟我商量，这事也就算了。现在他们故意找事让我不舒服，那我就偏不让他们痛快。”
说罢拿起手机，直接对夏树说道：
“夏树，你去查一下，这栋楼还有多少空置的房源，不管是业主自住还是挂牌出售的，全部想办法给我买下来！”
“买下来之后，让中介按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挂牌出售，一个月就出一套，我要把这栋楼的房价彻底打下来！”
肖扬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狠劲，“另外，你去跟物业说，凡是同意我安保团队接管这栋楼安全工作的业主，他们未来十年的物业费，我全包了！”
“还有，放话出去，那些带头闹事反对的人，以后做生意都给我多注意点，江湖路远，且行且珍惜，别哪天栽了跟头都不知道为什么。”
孙芸芸看着肖扬这副孩子气的较真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嗔道：“你是不是没事干了？跟这些人赌这种气至于吗？”
肖扬突然咧嘴一笑：“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没有？”
孙芸芸这才反应过来，肖扬哪里是真的跟业主置气，他分明是想用这种荒诞又霸道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逗她开心。
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些，她白了肖扬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幼稚！”
肖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清楚，蓝湾一号经过这场风波，恐怕已经不适合再住下去了。
汇金壹号的二期项目正好已经完工交楼，环境和安保都比蓝湾一号更完善，而且还是自己的产业，什么规定都是自己说了算，让夏树尽快安排，过几天就搬去那边住。
有些麻烦，躲不开，但至少可以选择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守护好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