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是外来人吧，来的时候没听到消息？里面正在闹瘟疫，禁止进出！”
像是怕初来乍到的孩子忽略他的警告不怕死地往里走，那人拄着拐杖粗声粗气地快速飞跑过来，因为上了年纪喘起来有些吓人。
“大爷，不急，歇歇，我们等你。”
夜阑赶忙大声提醒，人虽不复青壮还身有残缺却保留着坚毅的神色和威猛的气势，他曾经应是一名沙场英雄。
“我夫人是大夫，我们是专门来解决瘟疫的。”
“咳咳！呼……即便如此，最好还是别进去，因为‘医术论道会’城中的大夫不少，但都束手无策。死去的人成百上千，大夫也死了好几个了，每天的死人一车一车往红淮林运。”
“红淮林，是城外西边的那片槐树林？”
红淮林就是老将士过来的那片林子，乍一看是红枫，但曦棂知道那是槐树。
因为多是茂盛的森林，这座城中村是由几个村落组成的，实际范围比城镇小一半。
曦棂感知了下，周围花草树木杂类最多，这在山林中是很正常的，诡异的是那占了四分之一山坡的红林。
不只是因为妖异的颜色，还有植物的种类——这片林子除了槐树寸草不生，就连一些微小的喜劣境的小毒物都见不到。
城民将人扔在此处绝大多数原因就在于此，但他们真正的坟地却在城中村后山，也就是北边的荒山。
“是。”
见曦棂问话，老将下意识恭敬地弯腰回复，他后知后觉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女娃身上气势比之王霸者有过之无不及。
林子那边又钻出来几人，耷拉着脑袋蒙着脸，低声骂骂咧咧中愤怒、难过和恐惧很明显。
他们拉着两辆板车，上边已经没了人，车上蹭了许多污垢，不知是泥还是什么，暗沉得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你是与他们一同搬运尸体的？”
看了远处的几人一眼又看向那片红淮林，曦棂神色莫名。
以她的神识却只查探出了一缕缕灰红的浓雾笼罩，里边的具体情况她看不清楚。
那股妖异的阴气此刻还缠绕在老人身上，只是那几人身上更多，许是因为他们是深入林子的人，而老将因为腿脚不便就留在林口。
曦棂怀疑的是，那片肉眼可见的白色——尸体的腐烂导致红淮林北一层浓重的瘴气笼罩着——他们为何可以出入自如，除了身上裹着的邪气并无任何异常。
“我们是为数不多的能动的人之一，只是我这情况也帮不上什么忙。坟地一般是寿终正寝的族人才可葬的，死了人又不能扔在原处，这片不祥之地在城外并不怎么影响生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扔在那里。”
那几人走到了跟前，只是和名叫“鸣叔”简单打了招呼就率先进了城，似乎是见惯了生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完全不在意曦棂和夜阑。
夜阑三人也跟着进了城，那几名“守卫”沉浸在自己的娱乐中无法自拔，想来也是麻木了，毕竟他们并非主动请缨守城的——
老将用自己的积蓄请他们留下，对方看在他“将军”的身份勉强答应守到疫情结束，即使那点银两并不够佣金。
“您知晓这瘟疫的来源吗？”
夜阑看出曦棂眼中的不耐，她向来神情淡漠，即使渐渐有了人性却也很少会有情绪，他知道此事有些棘手了。
“不知。不过闹瘟疫前段时间，有一群人来过镇上，但没人见过他们。他们是在夜里进来的，村里每夜都要吵到凌晨的狗也不知为何诡异地息了声，只有几个和我一样浅眠的老家伙听到了动静。”
几人边走边说，简单了解了下城中的情况，虽然得到的东西有限，但加上曼珠沙华传来的消息——
曼珠沙华冒险进入林子几人无故重伤只得退出，这也是曦棂奇怪为何搬运尸体之人却没受伤的原因。
夜阑也确认了一件事情：红淮林此趟必行！不过得先进城看看病人的情况，曦棂作为医者肯定是病人第一，探查第二。
整个偌大的城镇冷清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无论是商铺还是宅院都大门敞开着，可里边无一例外空无一人——
要不就是躲在有充足食物的地窖避免感染，要不就是都在城镇别处聚在一起。
深入城内，一排排面色苍白痛苦呻吟的人映入眼帘，路边还有几辆拉着板车带着面罩自告奋勇帮忙的镇民。
越往里走人就越多，他们这才发现城镇中心搭起了一个大棚子，城中村被传染的百姓也都运到城中心来了，一个个大夫穿梭于还未诊治的病人之间。
一间被征用的酒肆房舍都被清干净“征用”了，不断有医者端着药进进出出，一碗碗递给每一个病人。
里边还躺着病重昏迷不醒的人，除了几个见习医者在一旁照料，其余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却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古旧的屋宇街巷并不破败荒凉，看上去倒有种别样的温馨，只是如今整个城镇宛若空城，冷清无比、无声凄凉萧瑟。
看着这一片片无一例外的“粗布麻衣”，曦棂默了默，用神识查探了下鸮县城，果真如夜阑所说一般：
这座城被县衙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