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犯太岁......”
话音刚落，警察小武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思索道。
“邬所，你说会不会是这娘们嘴臭惹到谁了，勾结上一伙人实施报复......”
“不会的，我也想过这一点，虽然有些邪门，但的确是巧合。”
副所长邬平山拿起笔录再次翻看了一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全聚德的伙计刘贵，给裕隆茶社送完鸭子后，着急回去才撞到了范沈氏。”
“至于来咱们所报案的车夫冯四，洋车确实丢了，周围目击者不少。”
“小林去案发现场调查了一下，大抵是城南的一伙贼娃子下的手。”
“刚才附近一位修车摊的大爷过来报案，说有一帮混子来他这卖车轮，数量太多，来历也不说，他没敢收。”
“估摸着，那位轧钢厂马师傅的车轮就是被他们偷的，老季已经带人去追了。”
“就这还没算上红星医院的胡医生。”
“老黄也去范沈氏家附近询问了一下，只能说，这娘们嘴巴太毒，平日里就惹下不少人，赶巧今天碰上些暴脾气的。”
“那这几位......”
警察小武神色无奈的看了看审讯室。
透过铁窗，坐在审讯室的三人不知何时聊起了各自进来的原因，一说起范沈氏，语气中皆是气愤难平。
“先把冯四和马师傅带出来，你们好好开导一下，没什么事就放出去吧。”
副所长邬平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指着神情依旧冰冷的小伙计刘贵说道：
“他再多关一会儿，下午带到我办公室，我亲自跟他唠唠。”
“小伙子看得出是个老实人，这是让骂急眼了，现在还在气头上，不能就这么放出去。”
“那赔偿？”
“赔什么赔，没她这张破嘴，今儿哪来这么多破事儿！”
一说起这个，副所长邬平山就一脸的晦气，瞪了警察小武一眼便向着办公室走去。
“还想要赔偿？”
“老子没给她两巴掌就够不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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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被包扎好的范沈氏，见半天找不到打自己的胡医生，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堵在了每一个路过走廊的医护人员面前，嚷嚷着索要赔偿。
周围的病患纷纷露出了嫌恶的目光。
毕竟刚才的事儿他们可都看在眼里，这娘们嘴里不干不净，挨打也是活该。
要不是胡医生动手打人多少有点理亏，这些被堵住的医生哪里会对范沈氏这般忍让。
直到范沈氏忍不住想要冲进院长办公室胡闹时，小护士们这才在护士长的指挥下合力将其架了起来，扔出了医院大门。
“小婊子......”
踉踉跄跄摔倒在地的范沈氏翻起身就开始和医院门口的护士们对骂了起来。
都是年轻的小姑娘，甚至还有从战场上下来的卫生员，论吵架谁又怕过谁！
在一片混乱的叫嚷声中，范沈氏见讨不到好处，这才捂着泛起疼痛的脸颊，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去。
身后一众小护士皆不屑的啐了一口。
“哎哟！”
就在范沈氏刚走上街面的时候，一股大力从她身后猛然传来，范沈氏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扬起头脱口就要骂出声。
“你......”
“啪！”
话未出口，范沈氏便被一巴掌拍翻在了地上，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她意识逐渐清晰，向四周看去时，打她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丝丝血迹从脸颊上的纱布渗出。
“哎哟......我的天老爷呀，太欺负人了......我一个女人至于嘛......”
“救命啊！”
“快帮我报公安啊......”
在医院大门外好一阵哭天喊地的范沈氏见四周无人帮她说话，只好怏怏的站起身来，向着四周不满的吐了一口。
“都是些黑了心的。”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居然又有一人撞来，不过这回范沈氏学乖了，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抬头看了过去。
“嘁......”
只见一名黑衣大汉一脸遗憾的放下了早已抡圆了的巴掌，利索的转身离去。
这时范沈氏就是再傻，也大概明白了，这是有人特意在找自己的麻烦。
靠着自家男人在世时的好名声，多年来范沈氏没少与人撒泼放刁。
看在她孤儿寡母的份上，大多数人都不愿与她计较。
大杂院里的人更是对她忍让再三，平日里见面都是绕着走，生怕被赖上什么。
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范沈氏的脑海里快速闪过。
由于得罪讹诈的人太多，她甚至不敢确定到底是谁在找自己的麻烦。
往日里顽恶贪婪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惶恐不安，因为这意味着自家男人的名声不好使了，有人要开始报复她了。
若再来几人，她怕不是要被活活扇死在这大街上。
于是在回家的这一路上，范沈氏好似做贼一般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向她走来，才敢继续迈步。
每一道向她扫过的目光，都好似充满了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直到进了大杂院，她都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
就在她打开家门的一瞬间。
随着刺耳的嬉闹声，一道黑影狠狠的撞进了她的怀里，二人好似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滚作一团。
可即便如此，范沈氏也依旧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任由身上百般疼痛，也只是惊恐的瞪着眼睛看向四周，不敢出声。
当她站起身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撞自己的人居然是儿子范金有。
这满身的泥点子和咧着嘴要哭的神色顿时崩断了她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
这一天所受的委屈瞬间化作了冲天的怒火，范沈氏睚眦欲裂的提溜起了还未哭出声的范金有，将其扯回了家里。
没多大功夫，范金有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大杂院。
这可给院里的邻居们都吸引过来，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热闹。
直到天黑，范金有的惨叫声都开始变了调，可范沈氏的火气依旧没有消除。
“快拦着点吧，这声不对劲，别把孩子给打死了。”
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话，一众邻居这才恍然惊醒，赶忙七手八脚的进屋拦下了几近疯狂的范沈氏。
要按往常，范沈氏早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可今天不管是打范金有，还是看着进屋对她指指点点的邻居，她都捂着嘴巴一言不发。
眼中满是惊慌，生怕从哪里窜出来一人，狠狠给她两巴掌。
“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到这如此安静到诡异的一幕，在场所有邻居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一下子没听到范沈氏的叫骂声，多少还让人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