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辜幸有点纠结，“这荷塘不知深浅，这些年也没人到过荷塘里，亦不知里面有没有危险的东西，实在不可贸然下水。”
卫曦站在荷塘边上看着一片平静的水面，抬眸看了辜幸一眼，跟他解释道，“荷塘一般都不会太深，要是太深这荷花荷叶要长多高才能探出水面？且这荷塘里的淤泥常年未清理，不知道已经埋了多厚的一层，我觉得深也不会深到哪去。不过这里面应该会有水蛇水蛭一类的东西，要掉跳下去陷在淤泥里恐怕也不好上来。这样吧，”卫曦说着朝四周看了眼，“七杀你在不在？”
空气中传来一道回声，“在。”
“你去桃源镇跟墨九借一艘不会翻的船，不用太大，快去快回。”
“是。”
辜幸：“······”他应该是劝不住皇后娘娘了。
“七杀去桃源镇借船，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到傍晚了，今天是进荷塘不成了。”卫曦叹口气，“不过也不能白来，咱们四处转转再回去。”
说着抬脚随便找了个方向。
小七忙跟上，辜幸在原地跟着叹口气，也快步跟上去。
庄园林深丛密，遮挡了头顶上有些过于灼热的太阳光，再加上靠近荷塘，很是清凉。
卫曦越看越满意，脑海里也忍不住开始构建将来建成学堂后的布局。
直到辜幸忍不住出声提醒，“娘娘，快到午时了，咱们是不是要回宫了？”
卫曦脚步一顿，看看前面还没有走完的路，“行吧，回宫。”
反正明天还能过来。
下午在御书房，卫曦就手痒痒地把上午时候走过的那一部分庄园在脑海中形成的布局给画了出来。
宗胥无意间瞄过来一眼，“这是？”
“这是白天的庄园，”卫曦叫了无欢把作画的颜料拿来给好给她的图纸上色，“我上午本来想去荷塘里面看看，只可惜没有能用的船，就让七杀去桃源镇借了，但他又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在带着小七跟辜幸在庄园里随便转了转。”
宗胥静静听完，“曦曦明日还要过去？”
“嗯，傍晚船差不多就到了。”
宗胥点点头，“明日休沐，我陪你一块过去。”
卫曦正调颜料，闻言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好啊。”
借来的船只半下午就拉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墨九。
七杀把船直接拉到了庄园的荷塘边上，等着墨九把拆成好几部分的船只给重新装好，这才回宫复命。
第二天一早，宗胥和卫曦用罢早膳，便服出宫，到了庄园的荷塘边上时，就见墨九已经站在船只旁边等着了。
看见卫曦又见跟她同行的宗胥，忙躬身行礼，“草民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卫曦走到船只边上绕着转了一圈，“这是可以拆开再组装的？”
墨九直起身点点头，“是我和一个师弟做出来的，最适合在浅水中，且绝不会翻船。”
卫曦给他一道赞许的目光，“下水吧。”
墨九上前，利用船只底部的扇叶自己就可以把船给推下水，罗生和辜幸本来想在一旁帮忙，愣是没插上手。
“船上能坐几个人？”
“最多六人。”
卫曦和宗胥上去，最懂这艘船的墨九也上来，小七，罗生，还有辜幸，正好把船给坐得满当当。
辜幸自告奋勇去划船，然后找遍船上也没有找到船桨，转头见墨九已经做到了船尾位置，手下搭着一个摇杆，脚下还踩着一个踏板。
“往哪开？”
“先直着往前看看。”
墨九听罢扶着摇杆的手没动，只轻踩了下脚板下方的踏板。
在辜幸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船只就往前行了。
辜幸：“······”
“先停一停。我看看水深还有淤泥有多深。”
小七听罢忙把自己背上身上的箱子给拿出来，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打磨光滑手臂长的管子。
这回就连宗胥也没见过了，“这是何物？”
“陛下看看就知道了。”卫曦说着直接从管子里抽出有一条细上很多的管子，接着又抽出来一条粗一点的，再抽，更粗一点。
很快，这么一条只有手臂粗的管子，从粗到细变成了长长一条。
宗胥：“······”
船上其他人：“······”
卫曦顾自把细的那一端插水里，感觉到淤泥的阻隔继续往下按，直到再也按不动为止，这才看向露在水面上的管子上刻着的刻度。
“还不到一丈，八尺三寸。”
小七听得忙又从箱子里拿出纸和造型有点奇怪的笔给记下来。
卫曦接着又量了下水深，“四尺一寸，这淤泥确实有点厚。”
船只又接着行了几个地方，卫曦跟之前一样测了一遍水深和淤泥的深度，差不多就有了这荷塘总体的水深和淤泥深度。
她拿过小七记录下来的数据，低头一阵写写画画，众人就沉默看着她动作，等她抬起头，宗胥放下卫曦递过来的管子，往那张纸上看过去，“这写的什么？”
除了小七方才记的那些，一个字都看不懂。
“有了水深和淤泥深度，结合这荷塘的十亩面积，可以算出来到时要是进行填充的话，要排出去多少水，运出去多少的淤泥，同时需要多少土才能把它填完。”
宗胥：“······”
其他人：“······”
宗胥忍不住伸手轻点了点卫曦眉心，“曦曦，你还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么？”
卫曦：“······”她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差点忘了自己本来是准备找出这荷塘夜间雾气的古怪。
她果然多多少少还是被影响了。
“这就找这就找。”
被卫曦方才那一连番举动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也跟着找。
在荷塘转了一圈，罗生见着卫曦让小七先是取了一琉璃罐的水，接着还摘了荷叶，荷花，就连一些水草都没放过每样各摘了一些回来，还挖了淤泥，没一会就在船上放了一大堆，忍不住开口：“娘娘，您摘取这些东西做什么？”
卫曦偏头看他，“雾气里面的古怪，水，水里面的植物，甚至是淤泥都可能是原因，我要回去分开试一试。”
罗生听完了还有点不敢置信，“这要怎么试？”
“我自然有办法。”
罗生：“······”他果然就不该问的，问完更好奇了。
卫曦接着看向宗胥，“陛下，我得去桃源镇住两天。”
宗胥指指从水里弄出来的那一大堆，“试它们？”
卫曦点点头，“宫里条件不够，我得去格物院，周元那有足够的东西。”
回到岸边的时候早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荷塘里到底有不少成熟的莲蓬，不过在还没弄明白荷塘的古怪之前，谁也不敢吃。
“船就先留在这吧，以后可能还要用到。”
墨九点点头。
把船上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到车厢里，墨九驾着马车先回桃源镇。
卫曦和宗胥则是上了另一辆马车，出去庄园后行了一段路，外头才有了纷杂的人声。
车窗外传来一叠声的叫卖声，“卖包子，又香又软的大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卫曦在车厢里听着默默咽了口口水，问坐在对面的宗胥，“陛下你饿不饿？”
宗胥把卫曦咽口水的动作看在眼里，勾了勾唇，“有点。”
卫曦顿时伸手拍拍车厢门，“小七，去买点包子回来。”
小七回了声好，没一会敲开车厢的门，把用油纸包的几个大肉包子给递过来，“娘娘，陛下，小心烫。”
她刚说完，卫曦已经摸上包子然后猛地缩回手，捏住耳垂。
小七默默推上包厢门。
宗胥从卫曦手里接过油纸包，摊开放凉了些，这才往卫曦面前递了递，“尝尝吧。”
卫曦伸手碰了碰，见果然不烫了，拿起来刚准备咬的时候又听宗胥提醒一句，“小心里面肉馅还是热的。”
她顿时把大口换成小口。
五个包子，卫曦吃了一个半就饱了，宗胥包圆了剩下的三个半。
马车到了路口停下，包子也正好吃完了。
宗胥擦手的动作一顿，“我下去了。”
卫曦伸手抱抱他，安慰道：“我差不多两天就回来，要是快的话，明后天就能回。”
宗胥轻嗯一声，手臂收紧了些，过了会才松开怀里的人，起身下了马车。
小七赶着马车往城门赶过去，罗生牵着两匹马跟在目送马车离开的宗胥身后，小声道：“陛下，您这会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从马车上被赶下来还不甘心希望马车上的人会回头挽回你的小······”
后面的话被卡在嗓子眼。
宗胥收回冷冷看过去的目光，伸手扯住缰绳，翻身上马之后又顺手把另一匹马的缰绳给扯过来扔到另一旁辜幸手里，居高临下目光淡淡地看了罗生一眼，“还有闲心看话本？跑着回宫吧！”
辜幸也跟着上了马，爱莫能助地朝罗生拱拱手，“罗护卫，老奴也先行一步了。”
“啪！”罗生忍不住拍了下自己嘴巴，“叫你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