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芜的心没来由的一痛，二人的这段关系里，顾恒宇永远是占据主动和强势的一方，何曾如此卑微过？
她在这段关系里受到了伤害，可顾恒宇亦然，五年前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云芜单方面的分了手，今天晚上他们拿那些事糟践了云芜，又何尝不是在顾恒宇胸口扎了一刀？
此刻顾恒宇自责，恐怕比云芜少不了多少。
云芜心里掂得清楚，可顾恒宇说得对，她害怕，她不敢拿宋雁北的生命安全去给顾恒宇做承诺。
她略略偏开了眼睛，不再于顾恒宇对视：“对不起。”
顾恒宇眼底仅存的光黯了下去，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注视了云芜好一会儿，说：“好好睡一觉，医院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不会再让你小舅出一点事，你放心。”
云芜说：“谢谢。”
顾恒宇扯了扯唇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没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去。
冯静端着水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顾恒宇落寞离开的身影，眼底沉了沉后，她走到云芜身边，“阿芜，喝点水吧，你看你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云芜接过水喝了一口后，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顾恒宇早已离开，触目是一扇闭合的大门和被风吹得微微响动的风铃。
“静姨，我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冯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只是跟他没缘分。”
云芜扯了扯嘴角，缘分这个东西真是玄之又玄。
……
从云家出来，顾恒宇回头看了眼那扇灯光透出来的窗户，神色黯了黯后，开车回了顾宅。
顾宅亦是灯火通明，叶苓夫妇、顾安、杜明都还在，几人脸上分明都是疲惫之态。
看到顾恒宇进门，许昂问：“云芜的舅舅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性命危险。”顾恒宇问，“爷爷呢？”
“没什么大碍，已经缓了过来，刚睡下不久。”答话的是顾安。
叶苓睇了眼顾恒宇嘴角的伤，有些心疼，她起身去厨房拿冰袋。
顾恒宇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按了按眉骨，问杜明：“宴会上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抓到了一个工作人员，嘴硬不肯承认，你大姑今天借病没有出席订婚宴，冯琛父子也不在现场，虽然十有八九是他们做的，但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这种事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再去查下医院，查清楚那张病例的出处。”
叶苓拿着冰块走过来，闻言眉头皱了皱，“这事想都不用想就是他们做的，何必多此一举？”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我都要一一跟他们算明帐。”顾恒宇想到什么，放下手指，倏得看向叶苓，“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孩子的事了？”
叶苓“嗯”了声，拿着冰块给他敷肿起的地方，不悦说：“云家那小子下手也未免太狠了点。”
顾恒宇握住她的手，皱眉：“妈，您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一句都没有跟我提过？”
“是那丫头的意思，她说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自责愧疚。”叶苓把冰袋放进他手里，“你自己敷敷。”
顾恒宇捏着冰袋，眼底情绪浓墨般涌过，良久后，他说：“取消婚礼吧！”
几人脸色变了变，叶苓问：“是云家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顾恒宇说完，扔下冰袋起身朝门外走去。
叶苓追上去问：“这么晚，你去哪里？你爷爷刚才还一直惦记着你和那丫头。”
“有些事没忙完，去公司处理。”
杜明见状，连忙道：“我跟你一起。”
叶苓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两人出了顾家。
杜明说：“你现在这精神状态就别开车了，我送你过去。”
顾恒宇颔首。
“你刚才在里面是不是有话没说？”上了车后，杜明问。
顾恒宇靠在座椅上假寐，“因为提防着冯氏父子，这次订婚宴几乎都是可信的人经手的，出这种事，我觉得奇怪。”
“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抓到的那个工作人员挺面生，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订婚宴上。”杜明启动车子，“萧朗以萧氏的名义帮忙封了口，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出去乱说，对了，你跟云芜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顾恒宇有点烦躁，不想多说，“宋雁北酒店你私下找人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出事的。”
“行。”杜明皱眉，“恒宇，你有没有觉得，冯氏父子对云芜的重视有点过分，纵使你和她结了婚，云家会倒向你，但以云家目前的情况，自顾尚且不暇，怎么腾得出手来拉你？就算云垣有心帮忙，助力应该也不会太大，他们怎么想的？”
顾恒宇没吱声。
杜明偏头看去，只见他闭眸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于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云芜去顾氏办理辞职，跟刘柒交接的时候，后者不知内情，调侃她：“刚订婚就辞职，你这是打算全职当贵妇人的节奏？”
云芜没有心思和她开玩笑，听着没说话。
刘柒察觉到一点异样，问：“云芜，你怎么了？”
云芜正收拾自己的东西，闻言淡淡道：“我要去S市了。”
“去S市？”刘柒吃了一惊，“顾总也同意？”
“嗯。”
她和顾恒宇订婚宴上的事，公司的人并不知道，云芜也没说，大抵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拍了拍刘柒的肩膀，“加油，我们以后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
刘柒皱眉：“我怎么觉得你这语气严肃得好像在交代后事？”
“……”云芜彻底没话说。
下楼的时候，刘柒送她去乘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刘柒别扭的说：“云总监，我承认，你的业务能力确实比我强那么一点。”
电梯门阻隔了刘柒的脸，云芜对着电梯扯了扯唇角，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到投资部见到刘柒时的样子。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真是时过境迁。
云芜抱着东西刚出电梯，顾恒宇的司机就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顾恒宇站在她对面，嘴角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他自然而然的去牵云芜的手，在她挣扎之前，他淡淡道：“还在公司，给我点面子。”
云芜微怔，手就被他拢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