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染蓦地心里发酸,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宋母吃苦耐劳,不仅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一家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有白头发了。她是宋家人的半边天。
“妈,我没事的。你别哭了。”她这会还挺虚弱的。
“好好好。妈听你的话。”宋母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脸颊。她不愿宋微染担心,挤出笑脸:“你说什么。妈都会听的。”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到现在还没彻底冷静下来。
整个家,宋母最担心,最关心的人便是宋微染。她从未祈求宋微染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在得知宋微染在外晕倒,被送往卫生院。正在喝水的宋母,连水带碗摔碎了。害怕到双腿发抖,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怀宋微染时,她生过病。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吃的。营养没有跟上,宋微染又是早产儿,生出来还没两根筷子长。医生都说活不了。硬是被宋家人一点点的用米糊给喂大了。只是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看了好几个医生,医生说了,只能好好的养着。
宋母看着她明明不舒服,还强撑着安慰自己,心里又暖又疼的。
“染染,你告诉妈。你怎么想着要去地里干活。”
宋微染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的弟弟也不小了。家里的人都能干活。压根不需要她干活。
她一向听话,怎么会突然去地里干活。
“小妹,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我们是一家人啊。”宋武做为家中的大哥,他一直对弟弟妹妹很疼爱,尤其是宋微染。
天知道,他当时抱着小妹,看着她气弱游丝的模样,恨不得能立马飞奔到医院。
宋微染声音小又弱的:“爸妈,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你们担心的。”
“是珍珍让我干活的。也不对,是我自己愿意帮她干活的。”
宋微染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说了。
宋母看她脸色苍白还故作坚强的样子,连忙安慰她:“傻孩子,你怎么会是爸妈的拖累呢。你是爸妈的心肝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们怎么办?”
“爸妈,还有哥哥弟弟,都能干活,我们还养不起你吗。你要是……你让我们怎么办?”
宋微染眼泪一滴滴从脸颊滑落,带着鼻音:“妈,我知道了。”
旁边的宋武和宋父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包含着心疼。
宋武看着宋微染恹恹的,这会肯定是需要好好休息,再加上她刚刚情绪波动太大了,很伤身。
有关宋晓晓的事情,他们可以私下谈一谈,尽量不要在小妹面前说了。
“妈,我们让小妹休息会吧。”宋武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
宋母拍了拍宋微染的手:“染染,你好好的休息。”
脑袋昏昏沉沉的宋微染躺下后,几乎是立马睡着了,等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走出病房门。
走廊处。
宋母站的笔直,一改刚刚的慈祥模样,眼神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回去,我们就分家。”
她用的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的语气。
宋父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一些,他想起老娘临走之前,抓住他的手说,让他好好的照顾弟弟。否则她死不瞑目。
为了这句话,宋父一家一直是紧着宋二的一家。
宋母知道宋父的性格,要想他做出这个决定,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一个孝可以压死一个人。
可宋母不在乎那么多,她在乎的是她的儿女。
“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家是一定要分的。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
宋母话还没说完,宋父厉声打断,瞳孔紧缩,他没想到宋母差点要说出那样的两个字。
他们两个人相互扶持,已经经历了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更何况还有四个孩子。
平时稳重如山的男人,竟红了眼眶:“这句话不许再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宋武很快表达了立场:“爸,我跟妈的选择是一样的。”
之前吃的亏,他都可以不计较,但现在这件事涉及到了小妹的安全,不能马虎,那是一家人的底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赌不起,他也不想赌。
小妹的身体是没那么好,但只要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宋父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宋二一家只有一个男孩,平时舍不得他干一点活的。他们两家人一直是一家人的状态。说直白一点,是宋大家贴补宋二家。
以前宋母说过要分家,但最后没有成功。
宋母冷笑:“这次会成功的,染染在医院躺着,医生说了,她的身体需要静养。在医院的每一天都要花钱,既然是一家人,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出点钱?”
“总不能口中说着是一家人,只进不出吧。”
回宋家的路上,遇到了村里的人。
三个人愁容满面,一副天要塌的样子。干活时,宋父问村里的人借钱。没过一会,村里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变成了宋微染病的很严重,甚至还有人说她已经时日不多了。
“宋晓晓,你没看到老娘累的半死吗?你还敢在这里休息,赶紧干活!”赵春花双眼一瞪,语气很不好:“今天这个活你要是干不完,你就别想吃饭了。”
已经干了一个多小时活的宋晓晓,整个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赵春花不在,她还能偷偷的休息一下。她要是在这里,她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宋晓晓刚刚听到了旁边人说宋微染命不久矣,她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竖起耳朵听。她的心跳的很快。
死了好啊,宋晓晓暗自想着。
凭什么差不多的年纪,宋微染的日子过的比她要舒服那么多。凭什么宋微染的一家人,那么的爱她。宋晓晓一直嫉妒宋微染。
真没想到她只是在宋微染耳边说几句“话”,宋微染真的去干活了,还一病不起。
要是命真的没了,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命该如此。怪她命薄。
晚上,一大家的人坐在两张桌子外围。
每个人的面前只有一碗清粥,和粗粮馒头。外加两盘青菜和一点咸菜。男人面前的粥要浓稠一些,女人的要清淡一些。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宋母筷子一放,宋父开口:“染染要在医院里多住几天,我和小梅问村里的人借了一些,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