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顺水推舟（一）
皇后娘娘操持完斯络尸首的安顿事宜后，瞧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见臣子们已经在泰和殿前的场院中守着了。
她最后看了眼斯络停灵的方向，抹掉眼角的泪痕，搀扶着嬷嬷回了自己的宫苑，“幽王和幽王妃都回王府了吧？”
“娘娘放心，殿下和王妃一切无恙。”
“也不知道琰王妃现在怎么样了，那是个爱操心的孩子，约莫还在街边上忙着呢。”
凌天冬和冯涛在早朝中的站位是相邻的，抛却因为冯婉阳而闹的那一丢丢不愉快，两人站在朝堂上，仍能够表面上保持从容心态，互相点了点头后，默契躬身，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早朝中别的事情都被延后了，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昨天夜里的爆炸、有人趁机冲进照阳城们以及宫中宝物失窃这三件实情上。
冯涛全程表现都很低调，时不时赞同一下周围人的说法，早朝的一个时辰，在群臣的拥护下，慧元帝共制定出了两套解决方案。
降罪了几个守城兵头子，尤其给开门的那个，据说后来他是准备跟着平州逃跑的一流人跑的，愣是被上官不妄给提回来了。
胡能，问斩！
火石的来源，落实到了卞府管家的身上。
卞大人今早告病在家，并没有亲身经历早朝上的危殆氛围。也正是因为告病，他错失了唯一能够面圣且当面解释的机会。
其实昨天夜里卞妃就开始想尽办法的往宫外送消息，企图告诉卞府的人，赶紧做好准备，慧元帝的目光已经朝他们这边集中过来了。
奈何皇后娘娘动作稳准狠，不仅让人将卞妃看守牢牢的，更是盯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热热闹闹的中秋家宴，整个事件过程中出入宫廷的也就段然为首的禁卫军、幽王夫妇和琰王夫妇。
因此“卞家与之有关”的这一线索，在禁卫军无声无息间扣押了那条船，却仍然保持着船体原本模样的做法下，就已经被掩埋了。
直至早朝散去后，人在家中静坐的卞大人和卞夫人直接被刑部提走了。
美其名曰是“配合”，但一步到位的去了刑部，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其实昨天的惊响之后，他们也过了一段没什么底气的时间。
直到派去冯相府打探的人回来后，斩钉截铁的传达了冯涛的话：根本没有什么遗漏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再者说了，不是还有卞妃娘娘在陛下身边么，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怀疑到卞家身上的。
天真如卞大人，真的信了。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替冯涛备了准备火石和安排引线的锅。
冯涛是故意的，在刘文彦第一时间将任务派发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卞家这个替罪羊。
意识到刘文彦安排了所有事情，但整个事件他却根本不用露面之后，冯涛卞斟酌出了这背后的风险性。
他是不会自己站出去担风险的，于是乎卞家的噩运，应运而生。
当卞大人抱着冯涛给的懒骨头喜滋滋的啃咬时，压根没意识到这是早已过期并且腐烂的食物。
……
林初晓大概已经忘记通宵值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好在这一天的经历让她重新想起来了。
抵达事故现场的时候，大部分的尸体都已经被幽王的人集中安顿在一个没人住的院子里了。
一股烧糊的味道萦绕在街巷之间。
尸横遍野的场面她并没有看到，但也足够惨烈了。
统计人数的时候，还出现了不小的插曲，因为爆炸是在闹市的最拥堵路段，最拥堵时间发生的，很多尸首拼凑不完整，实在没法子，幽王便提议按照人头数量来统计，虽然也有稍许的失误，但紧急关头已经顾不得边边角角的差别了。
哀嚎声在靠近街巷的时候就能听到，一些极重伤的人被抬到了就近的医馆，稍轻微的就捂着伤口等在原地。
受伤的人太多了，就几个太医和临近几条街的大夫，压根顾不过来。
林初晓无奈之下，只能将穿管司接受过急救培训的人都安排了过来。
工厂式包扎伤口，不仅考验人的耐受能力，还考验技术。
意识不清的病患们倒还好，任凭大夫摆弄，有些意识的病患看到林初晓拿着剪刀和针，几乎当场吓晕了。
还有几个怕林初晓给治坏了，自己主动跑到太医院太医的负责范围。
“他们有选择权，主司就负责重病的好了。”冯鑫帮林初晓递东西，一边说道。
她还觉得让林初晓治轻伤很小材大用呢。
约莫一个时辰，林初晓的手就快忙酸了。她很久没有这样高强度大工作量的做事了。
之后直到天亮，几乎都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急诊也没这么累！”后来冯鑫心疼，如此感叹道。
好在哆啦宝箱很给力，刚将第一层的绷带和消炎药取走，合上盖子又会满满登登的重新补齐。
等她们将近半条街的伤患都包扎完时，很多轻伤病患已经回家了，街面上不再拥挤，仅剩一些零星的，没有家人来领的重伤病患。
这时，突然一匹快马喋喋哒哒的狂奔而来，冯鑫皱起眉头，“他怎么跑来了？”
展英飞在靠近林初晓和冯鑫的位置停下，一跃下马，先确定冯鑫的安全，随即声音忧郁道理，“怀乐不见了，怀大人适才找到咱们家，以为他跟我在一起。我怀疑他来了这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林初晓和冯鑫心下一沉，“怀乐也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底看到了担忧。
她们没有接触过的，处了静静躺在那宅院里的死尸，就是隔壁一条街上本应该太医院负责的部分伤患了。
展英飞听了之后，急速朝着太医院太医负责的区域奔去，冯鑫瞧着夫君的背影，表情起了变化，“怀乐今天本来是约我们出来玩儿的，因为我公公婆婆执意要留着一起用家宴，所以我们原打算吃了饭之后再出来找他，还没等我们吃完饭，惊响声就来了。我婆婆心脏不好，被吓得当场犯病，我公公瞧着血压也出了问题，展英飞很担心怀乐，背着我公公婆婆出来转了一圈，捎带着将两个轻伤的人送到家，并没有找到怀乐。”
冯鑫顿了顿，“主司，我这心里，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