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乱从何来
段然并没有向慧元帝展示平州民乱的全部事实，但是单从百姓们口中问道的经历，就比太子向照阳城汇报的要精彩，有据可查的多。
慧元帝虽然早就有这方面的预感了，此时此刻却还是不愿意接受。
今年的中秋节，照阳城照常喧闹，宫中太监宫女们虽也很高兴，但却不敢表露。
毕竟太子邵乾的安危还没有确定，卞妃娘娘还在位置上呢，陛下没笑，谁敢笑出声儿呢。
中秋家宴是老地方，慧元帝端坐在高位上，举杯提了第一杯酒。
皇后娘娘面色慈和，看着下手处和和睦睦的幽王和云欢公主，点了点头。
相比而言，卞妃就失落很多了，唯一的媳妇现在也落了大狱，儿子去向无踪。忐忑的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抿一口落寞的小酒。
林初晓却是很惬意的，跟邵羿并排坐着，时不时交头接耳两句。
大伙儿时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期待着今天夜里的重头戏——烟花表演。
可是算计着时辰，差不多该到了，外面却始终没有烟花的声音。
慧元帝不放心，派人过去查看，去的人还没走出一分钟呢，只听一道震天的巨响，轰隆……
宫宴的大殿中，地动山摇。
人们桌面上的饭菜佳肴晃动的满地都是，宫宴内忙作一团，乱七八糟。
皇后娘娘的第一反应是保护陛下，禁卫军也将慧元帝、皇后以及卞妃等人团团围在了保护范围之中。
邵羿和幽王第一个冲出大殿，看着暗夜乌黑的深夜中，远处那隐隐冒出白烟的地方，周遭寂静无声，就只有自己的心跳。
“像是大爆炸。”幽王嘟囔了一句。
邵羿的脑海飞速转动着，这一声巨响将近些日子里的很多零碎线索都串联成串，他明白了。
两人交换过一个眼神，邵羿飞奔进大殿，火速向慧元帝汇报自己的猜测。
两人交流的时候说话声音都很小，且邵羿从始至终是对着皇帝耳畔讲话的，因此皇后和卞妃两个，即便距离皇帝很近，也没听出过所以然来。
只察觉出了蹊跷。
“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就在卞妃的脖子几乎要伸骨折的时候，慧元帝突然挑高了声音，吼了这样一句。
几乎整个家宴大殿中的人都听到了。
邵羿依旧冷着脸，朝着慧元帝拱手一拜，“陛下，紧要关头，微臣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
“父皇，让琰王去吧，儿臣相信他的判断。”
慧元帝没时间纠结了，思忖片刻，无奈点头，“务必注意安全。”
林初晓提紧了一口气，目送着邵羿出门，夫妇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叠，不用过多的言语，只看对方一眼，就能体会到对方的意思。
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但凡是在大爆炸就近位置的，都能说明白。
可只有拥有敏锐洞察力的人，方能够根据附近的线索总结出第一时间的可靠证据，进而追溯到究竟是谁策划的这一切，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通过位置来判断，大概是护城河畔的闹市街一带，如果真是那里的话……”祁云欢已经来到林初晓的身旁，捏着她胳膊的手不住颤抖着。
“一定有很多人受伤。”
林初晓蹭的站了起来，“陛下，我也得去看看，百姓们是无辜的。”
慧元帝当然知道他的百姓们都是无辜的，可是这件事情尚没查清楚，很有可能爆炸点并非此一处，那么现在放琰王妃出宫，真出了事儿，他可没法向一审赴险的琰王交代。
“幽王妃，琰王妃一定是累了，你带着她到偏殿休息，还有皇后，适才也说身子疲乏，不如一起吧。”
这明显是让皇后和幽王妃祁云欢帮看着林初晓，不要让她乱跑。
林初晓哭笑不得，可是偌大的皇宫，漆黑的夜晚，她就算带着夜视镜，自己个也未必能找到出宫的路。更何况还有两道宫门口的关卡要过。
“先等着吧，万一并非是坏消息呢。”祁云欢安慰着她。
事实证明，一旦有大响动，事情一定不简单。
上官不妄、齐元成和凌宋，三个行动派在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三拨人同时赶往爆炸现场。
不出林初晓和祁云欢所料，地点就是中秋佳节的闹市街，几乎三分之一的照阳城百姓们都在这条街上，热热闹闹的逛街、说笑，买东西。
结果街中央处突然一阵轰鸣，道路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近百人丧命当场，骨肉碎片一般从天上掉下来。
亲临现场的人，早已经三魂没了七魄，血肉横飞的场面堪比地狱。
喜庆的节日气氛顿时被血腥所取代，京兆府尹派出衙役们去维护稳定，就近的医馆也瞬息之间被人潮给席卷了。
街道上乱作一团，到处是呼喊名字的，很多一起出来的家人都走散了。
还有一部分人是在爆炸声响起后，被惊到的人群踩伤的。
更恐怖的是，有人伴随着爆炸声，冲破了照阳城已锁闭的城门。
上官不妄早已经风尘仆仆的赶到宫门口，等了不到半刻钟，见到了邵羿急匆匆跑出来的身影。
主仆两个的默契相当的有，上官直接将套马绳丢给邵羿，他自己也一跃而上自己的马背，“是平州的人，已经杀进来了，宋和齐元成那边的人已经跟对方对峙起来了，初步判断有一两万人。城门已经失守，守城的被杀了个猝不及防。爆炸地点的百姓们乱象还未平息……”
上官不妄说不下去了。
中秋佳节的主要闹市街是在照阳城的东北城区，而被攻破的城门正是南城门。
比起百姓们所在的乱糟糟的东部和北部城区外，身处照阳城中央位置的皇宫，才是最危险的所在。
邵羿丢出自己的腰牌，直接给了上官不妄身边的随从，“拿着这个，入宫禀报皇上。”
那随从陡然愣住，就凭这一个牌子，他说什么皇帝能信么？更何况，让他说什么，怎么说呀？
邵羿显然看出他的迟疑了，冷声道，“直接复述上官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