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丢不丢人（一）
听张刘子这么一说，卫晴和冯鑫几人的面色都变了。
将张刘子几个圈在自己的地盘，把几个戳圆捏扁都不在话下，可一旦触碰他们的地方，有无楼彻的人在那儿看着都是两说，是否有圈套更是另外要考虑的了。
但这册子……
冯鑫几个的目光下意识转到林初晓方向，仿佛在等她决定，林初晓却是眼眸微闪，笑看着张刘子，“册子既入了你的手，想必里面写了什么你都是知道的吧？”
张刘子眸光微动，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鄙人没那么好的记性，就算是记，也只是一两点吧。”
“所以，倘若我现在就要看那册子，该当如何呢？”她仿佛上套了，双手交叉胸前，好奇的看向对方。
张刘子若有所思状，“这个……我也知道诸位一定不放心让我亲自回去拿了，倒是可以遣一个人去，反正我那单身汉的小院子，里面也没多少东西，进门左边柜子第二个格就是了，包你们看到册子之后，会……”
“那行吧！我知道了。”林初晓拦住他的话，微微勾起嘴角，“反正册子就在那里，既是你的宅子，想必你不回去也无人能进去，日后有机会再拿就是了，至于当下嘛……你就简简单单给我交个底儿，你所能记住的，那册子里记录的移植器官的名字，不管是捐献一方的，还是接受捐献的，都行！”
张刘子目光流转，再看向林初晓的时候已蒙上了更多一层的深意，心里已在腹诽：好一个穿管司的主司，竟然不上道！
“名字嘛，一两个倒是记得住的，就是这来龙去脉，我实在是……”
见他又开始扯淡，将话题往旁了扭，林初晓索性道，“那册子是一位冷绝大夫亲笔记下的，他曾经收过一名徒弟，名唤管东，这徒弟在他身边也没多久，但是学了不少的本事，曾经目睹过冷绝解剖活人，取器官来移植，而后管东离开照阳城，去向不知，冷绝更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从照阳城的市面上消失了。”
她的语速不快不慢，刚好清朗的将一切交代完，张刘子已听得怔愣不已，他干干的吞了一大口唾沫，心里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以为穿管司主司是个四六不懂的，就算懂些医术吧，那也就是个学术性的轴人，却没想到，她肚子里的底儿，还真不少。
“明白人面前，就别扯那些没有用的了，你若是继续这样摆着实诚的态度，暗戳戳的吊我们胃口，那咱们就没有继续谈判的必要了，拖延这么久，想必剩下的那三个已经别了满肚子话等着倾诉了，我不缺你那一本什么破册子。”
“等等……”张刘子的神色彻底变了，眸底更多了一份渴求和诚然，“我，刚刚恕在下无礼，藐视了主司殿下，我说，册子里但凡我记住的，我全都交代了。冷绝这些年所行移植器官的手术，大多都是有目标性的，其中最典型的也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两户人家，一个是右相府冯家的嫡子，还有一个是商贾人士郑记家的儿子。”
右相冯涛的儿子接受移植，这件事情在林初晓在伏商跟冷绝碰面时便听说了，那是右相府的嫡出公子，也就是太子妃冯婉阳的亲弟弟。
可这商贾郑家……
“可是那位闻名西决上下，旗下产业覆盖盐、漕运和茶、药行业的郑记？”董兴已然开口，刚好问出了林初晓最好奇的。
“就是就是，就是他家。”
张刘子为表忠心，还交代了几个看似不轻不重的人家，但这些门户或多或少跟朝中官员都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林初晓是怀疑冷绝的事情跟楼彻会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直至半个时辰后，冯鑫将审问那乞丐妈妈的卷子递到林初晓跟前时，那些杂乱无章的丝线才渐渐有缕清的希望。
“也就是说，郑记这个茶铺的掌柜的，正是跟她接洽的接头人？”指着乞丐妈妈的那份供词上一部分，林初晓问。
冯鑫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怀疑……”
“按图索骥，将张刘子提供的那几户人家都排查一遍，注意要隐秘，并且安排人密切观察着，随时盯着是否有可疑的人跟他们接洽。”
诚然，郑记的店面很多，遍布整个西决各地，郑家也是大商贾，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店面的小掌柜的跟乞丐妈妈有联络，便怀疑郑记整个牌子跟楼彻有来往。
但是加上冷绝曾经给郑记的少爷做器官移植手术，林初晓就不得不怀疑，楼彻很可能用做手术这样救人命的方式，笼络自己所需要的人脉。
如果这个想法真为事实的话，那么右相冯涛极可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跟楼彻有所牵扯了。
他那套当着皇帝时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莽真率直的样子，也很可能是装出来的，而一贯的表面中立大概也是假的，实际上暗中早已经偏向于太子了。
这仅仅是林初晓凭着多方证据串联之后，臆想出来的结果。
为真的几率虽不高，但倘若是真的，那楼彻在西决暗中密布之网，可就太令人担忧了。
毕竟是救命之恩啊，但凡楼彻再使些手段，将每个人的把柄都攥在手里，表面上又互相仁义道德的，便会轻易的将这些有钱没势的商贾人家和有势贪钱的官户拿捏住了。
回相府的一路上，林初晓都在琢磨这事儿。
车内寂静无声，就只有车轱辘转动起来的嘈杂声。
主仆俩回到院子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刚进院子没几步，便看到屋门口站着个举着灯笼的俏丽身影。
莲心堆着一脸的笑容，温暖的小手过来拉林初晓的胳膊，“三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夫人让奴婢务必看着您进屋子，回去回禀了才肯睡下，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几个抓紧服侍小姐宽衣洗漱吧。”开始指挥着林初晓院子里的丫头们。
待林初晓洗干净之后从浴房出来，莲心拿着巾子体贴的帮她擦拭头发，“小姐一定累坏了，奴婢给您擦完头发就去回复夫人了，哦对了，今日客院住进了一位客人，是琰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