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偏从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叶川也找到电业局和自来水厂的电话，打了过去。
了解到的情况，和卫子青说的一样，欠费。
在没有缴纳清欠款之前，会无限期的保持停电、停水状态。
水倒还好，厂里打有井，可以抽取。
想到这，叶川赶紧问：“卫主任，咱们厂办有抽取地下水的相关证件吧？”
“有，厂矿单位，取水需征得水利部门的许可。否则，可能涉及非法采矿。”
水不是矿，但地下水却属于一种矿产资源。
好吧，水的问题能解决，但这电呢？
断水、断电，几乎在同一时间，有那么巧的事么？
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有人刻意针对。
要知道，凯美陶瓷欠电费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欠了近两年了。
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使绊子，先解决停电的问题再说。
叶川和卫子青兵分两路，叶川去电业局咨询供电问题，卫子青则去车间安抚工人。
可别小看这停电，像古时军营的“哗变”一样，起因可能仅仅只是某个士兵睡梦中的一声喊叫。
本来凯美的职工生活压力就大，紧绷着的那根弦不知什么时候会断。
当他们意识到厂子因欠费停电而停工了，就会迅速脑补失业、没钱等一系列后果。情绪就有可能会失控。
办公楼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钟副厂长望着火急火燎的叶川和卫子青，不自觉的露出了冷笑。
就凭你一个黄毛小子和一个窝囊废，就想复活凯美？
你以为是玩游戏，看广告复活啊？
就算是盘活，也只能在他钟副厂长，哦！不，是钟厂长的力挽狂澜下才行。
只是前段时间，有强势的市长在，他不敢露头，才让张峰抢了头把椅子。
本以为把张峰逼得逃到省外搞业务，凯美的话事人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没成想，转头又来了个叶川，还顺带提了卫子青上位。
更没想到这小子靠着忽悠，能暂时按下情绪极度不满债主和职工。
但这有什么用？
凯美就是个尽是窟窿的盆，修修补补有个屁用。
随便捣鼓一下，都要四处漏水。
还整广告？还参观会？还摆酒席？
账上就那么可怜的十多万，几下就糟蹋没了。
但他对叶川的路子不熟悉，怕参观会又像上次的职工会议一样，让那小子忽悠成了，那凯美再也没有他的话语权了。
据他了解，凯美欠的电费和水费，也差不多是十多万。
你不是要搞参观会忽悠客商卖货么，那你就自掏腰包吧，账上这十来万，我帮你安排了。
他稍微疏通一下关系，这不就停水停电了么？
他根本就不在乎厂子是死还是活，早在三年前，他私底下就和凯美的一些原领导，在隔壁市，建立了一个凯美类似的陶瓷厂。
因暗中转移了不少凯美的业务，至今效益还行。
他不知道凯美的落寞，是否与这些因素有关。
他只知道，现在私下建的小厂，每年分钱都是大把大把的。
在你凯美能拿几个子啊？
他钟副厂长之所以还待在凯美，不过是见上面领导有盘活的意向，同时又开发出了新产品，想看看情况。
假如能做主凯美，那就再好不过了，可以有大把的资源，暗中输送到自己的私厂去。
..............................
“叶厂长，我知道凯美陶瓷是市里的重点企业，但欠费停电是规矩，任何人和单位都不能凌驾规则之上吧。”
叶川心中想骂娘，都欠了几年了，你这个时候给我说规矩。
但命门捏在人家手上，他也只得解释道：“咱们凯美陶瓷在李市长为首的领导们亲切关怀下，已经开发出了新产品，发展势头还是很好的。只要你们恢复供电，不出几个月，咱们一定可以全部还清欠款的。”
“政策也不能影响正常的经济行为吧。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缴费，什么时候供电。”电业局的这位领导淡淡说道，依旧不为所动。
叶川见这什么副局长油盐不进，也是很无奈。
欠人钱，说话就是硬气不起来啊。
不错，他可以通过黎秘书联系李市长，让她给电业局施压，应该能恢复供电。
但，这样不好。
正如这位副局长所说的，政策不能影响经济，至少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
李市长也不会因为这十多万的电费欠款，亲自打电话要求强行供电吧，那未免也太掉人家价了。
最多是随便找个政府领导协调一下，开个会什么的，把双方找在一起做工作。
程序繁琐，还慢，叶川要的是立即恢复供电。
“你们局长呢？”
“我说的，就是局长的意思。叶厂长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尽快回去筹钱缴费，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叶川愁啊。
假如真把十多万电费给缴了，那凯美账上可真没钱了。
别说什么组织参观会，就连张峰出差回来的硬座火车票，都买不起了。
“领导，通融一下，您看这样行不，咱们先缴纳一部分，你们恢复供电。剩下的约定个时间
“叶厂长，回去吧。就像你电话欠话费停机了，老是守着充话费的小姐姐，有什么用？”
叶川无言以对。
欠费停电，这泥玛又是这么理直气壮，根本辩驳不了。
难道真的要求助李市长？
想到这，叶川就脸红，脚步下意识的要往外走。
但就这么走了，回去又如何向凯美三千多名职工交待呢？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脑子开始高速运转着。
慢着，为企业供电怎么能和话费相提并论呢？
大山里的一两户农家，电力部门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都要想法为人家供电呢。
这副局长在偷换概念。
想到这，叶川心中有了主意，气质也为之一变。
“我们凯美事先没有接到断电通知，事后也没有接到催缴的费用单。你可知道，这会对我们凯美的生产，造成多大的损失么？
你们断电程序合规么？
你让我回去，不错，我是要回去。我会让凯美三千八百名职工，一起认真盘点因为你们的违规断电所造成的损失。”
说完，叶川没有犹豫，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副局长脸色一变，嘴巴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叶厂长，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