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刚从药蛊里倒出，猛地浇到人身上，若非隔着两层布料，那不当场就烫掉一块皮来？
慌乱之间，没人顾得上摔落在地的瓷碗碎片。
收拾残局的七菱偷偷地将药渣包好，然后拿出去交给荣见。
汪总管瞥到了她的小动作，摇摇头但一个字也没说。
碧妃正走到御书房外的宫道上，听身后汪总管高喊“传何御医”。
她木木地回过头，联想到某种可能，原已失魂落魄的她面上的血色更是褪得干干净净。
宽大的衣袖里，她的手攥紧的指甲具陷进皮肉里，慌张地自己安抚自己——
不能慌，即便他们怀疑那碗药，也查不出什么来的，不能慌。
因为，那是她一人才知道的秘密……
御书房里，暮摇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担心得不行。
这边，暮远苍轻轻地掀开暮成归湿了大片的外袍。
见他裤子没湿多少，想来烫得不严重，这才舒了口气。
暮成归悄悄地对暮摇婳眨了下眼，然后向暮远苍道歉，“都怪儿臣手不稳当，过于莽撞，打翻了父皇的药，对不起父皇……”
“算了，不碍事，药重新熬一碗就好。”
虽然也怪小儿子毛手毛脚，但放托盘的侍女没摆好，他偶然不察也情有可原。
幸好他腿没烫伤，暮远苍训斥了番做做样子，等御医过来再看看。
“那父皇，儿臣下去叫人吩咐御药房再熬一碗药来。”暮摇婳福了福身子，道。
“好，你去吧。”
暮摇婳有别的事交给七菱做，便叫了暮成归手下的两个侍女去御药房盯着，以确保药熬好后没有其他人经手。
这副方子没什么大毛病，按席柏言的意思，就怕熬出来后又被加了料。
……
“何御医。”御书房门外，暮摇婳叫住准备离开的御医，温温淡淡地道：“能否请何御医顺道看看今晚这药？本宫闻着它味道怪怪的。”
“药味儿都有些怪的，帝姬不必紧张。”何御医朝她憨厚地笑着，宽慰地解释。
暮摇婳眉间拢起一抹忧色，“可是本宫感觉它和昨晚的味儿不一样呢。”
“嗯？”何御医正色状，“那微臣得瞧瞧。”
她侧身，眼眸往后一掠，依照她的叮嘱准备好东西的七菱微微点了下头。
“就是这个。”七菱端着药碗的一个碎片走上前。
白瓷碗片里褐色的药汤和零星的药渣格外醒目。
何御医先是凑近了闻一闻，继而神色舒缓地笑道：“这是凉透了，味道和先前热的时候便有些许不同，很正常，不打紧。”
暮摇婳低垂着细密的长睫，眸中的笑意丝丝地敛起，“好，看来是本宫多虑了。”
“无碍，殿下也是关心圣上啊。那没事的话，微臣先回御医房了？”
“嗯，何御医请回。”
等他走远，暮摇婳侧眸睨着药碗碎片，明亮的眸底席卷上浓郁的墨色。
……
回去东宫的轿子里，暮成归几乎是手舞足蹈证明自己，“孤一点都不疼，药汤大半从腿缝里漏到地上去了，腿上就蹭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