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安几乎是有些兴奋的盯着那把镰刀一个劲儿的瞅。
原本他站立的位置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可以想象倘若他刚才没有避开的话,这道攻击落在他头上,恐怕这会儿凹陷下去的就是他的天灵盖了。
只不过叶随安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自己的天灵盖有没有被掀开的上面。
他出身叶家,自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眼便能看出这把灵器的品阶不俗。
望着那把镰刀,叶随安不禁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小师妹能掌控魔尊……啊不是,现在已经是前魔尊了,顾夏能掌控对方的杀戮剑,那么换成这把镰刀的话会怎么样?
话说镰刀也是刀,四舍五入一下跟剑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剑修应该没问题的吧?
跟顾夏待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维方式也被影响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把这东西抢过来他们自己用。
不得不说,这般强盗逻辑是真的很有顾夏的风格了。
男人一击没成,微微蹙眉正惊讶叶随安逃跑的速度,就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的一阵莫名。
哈?
有意思。
他笑意不改,语气却阴恻恻的,“这么喜欢我的灵器的话,不如我把你一起丢进去好了。”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更愉悦了,“刚好,也能让你和你那师妹一起团聚了。”
至于怎么团聚的,那先别管。
到时候说不定顾夏都已经化作一滩血水了。
就算再多一个叶随安也没什么,好歹他也算是让他们师兄妹团聚了不是?
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而已。
啊这。
叶随安陷入沉思。
别说,他还真有点心动怎么办?
然而这点心动下一秒就被老父亲给打破了。
*
“好什么好!!”
叶家主扯着他衣领将人往身后一放,暴躁:“老实待着去。”
他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兔崽子,等这次的事过去我再跟你算账。”
先是招惹来那么多魔族,后又反复横跳,他倒是活蹦乱跳了,只是吓了他老子一跳又一跳。
差点两次痛失儿子。
这笔账当然要算在叶随安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叶随安乖巧哦了一声,不敢再挑战老父亲岌岌可危的忍耐度。
他抬头望了眼半空,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忍不住嘶了一声,开始头疼。
这下好了,等待会儿雷劫劈下来的时候他爹都不用收拾他了,因为他可能要先鼠一下了。
雷劫劈在身上很疼的好吗?
叶家主不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是谨慎的盯着对面的大魔,尽管明知道不是对手,他也依然将叶随安挡在了身后。
男人的攻击再次被挡下,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往上凑,冷笑:“你们父子俩还都是不知死活。”
叶家主不语,只是严防死守,阻止他从任何一个方位靠近叶随安。
大乘期的威压碾下,他喉咙一甜,血气翻涌,掌心却有一团亮起的金色光芒。
好歹身为家主,他自身也并非没有应对威压的方法的。
见叶家主维护的态度坚决,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右手握着镰刀,左手魔气在掌心汇聚成一团,居高临下道,“我早说过了,若是你一开始便答应我的要求,我也不是非要灭你们叶家不可。”
叶家主咽下满腔血气,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净是在放屁!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也不想想他提的那都是什么狗屁要求。
交出江朝叙,这一点还可以理解,可他竟然还要叶随安自裁于此,这叶家主就不能忍了。
凭什么?
虽然这兔崽子是嘴欠了一点,人也欠收拾了一点,偶尔还喜欢打劫一下他这个当爹的,但是……
但是他还罪不至死吧?
叶家本就该在危难时刻庇护族中子弟的,没道理都被人家打杀上门了还要将人给交出去的。
江朝叙是死是活他管不了,可这小兔崽子是铁了心要跟他那个师弟同进退,既如此,他便不能眼睁睁看着魔族阴谋得逞。
实际上,叶家主心里未必不清楚这次的事情是他们做的不地道。
除却五宗和一部分避世的大能出山去往四处驰援,几个大世家眼观鼻鼻观心,全都按兵不动。
可他们也只是想保全自家人。
再说了,妖魔两族还真敢屠尽整个修真界不成?
他苦笑一声。
也许叶家此番遭难,便是对他们先前作壁上观的举动的报应吧。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暗沉沉的上空雷云密布,铺天盖地的魔气交织,男人眸色冷戾,挥动手中镰刀狠狠劈下,“那就一起去死吧!”
冷锐弧度划过,裹挟了他大半力量,势如雷霆般冲向两人。
这一次,叶家主笑了一下,颇有几分不急不缓的意味。
叶随安觉得他爹果然还是疯了,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忙要去挡,却听到对方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叶随安。”
叶家主两指并起,沉声:“看好了,今日我便教你,我们叶家符箓的另一种画法。”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现场教他画符,他爹的爹劲儿又上来了是吧?
大乘期的攻击转瞬便至,但凡慢上一点都是要人命……的。
下一秒,叶随安却猛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随着指尖灵力流泻,一滴鲜血自叶家主身前浮现,顺着纹路方向滴落在最中心的位置,旋即瞬间光芒大作。
在对方攻击到来的那一刹,符箓也同时成型,两相碰撞的动静骇人无比,就连识海内都是一片剧烈震荡。
然而待到尘烟散去,叶随安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只是再抬头看向四周便发现无数建筑沦为废墟,以他们三人为中心,余波之内的所有人都死死趴在了地上。
方才那一次碰撞的威力可见一斑。
叶随安表情有些懵。
刚刚的那是……心头血?
心头血对修士的重要程度不用说都知道,以其为引画出的符箓威力自然不俗,饶是叶随安之前也只是胆大到咬破舌尖精血进行抵挡。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高手?
他默默瞅了一眼叶家主,眼里传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爹你刚才骂我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合着到头来您老也是个莽的啊。’
说什么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他爹这算是什么?
叶随安下意识记下了方才的符箓画法,没想到滴入心头血后竟会有如此威力,能抵挡住大乘期的全力一击。
只不过这样做的损耗极大,叶家主脸色发白,微微松了口气,这才道,“看清楚了吗?”
他条件反射打了个激灵,“看清楚了。”
也记下了。
只是相比起他们父子两个之间和谐的气氛,攻击再次被截下的男人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他神色冷漠,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样的,你们叶家还真是好的很。”
要保叶随安是吧?
他目光下移,看着那些还惊魂未定的叶家人,一只手握紧镰刀,狰狞的笑了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滴心头血,能保住这些弟子。”
话音落下,大乘期的气息蔓延,快准狠落入下方人群中。
“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