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把你挫骨扬灰了，今日……我就把他的骨灰，给你处置了，是要挫骨扬灰，还是要喂狗，都随你。”燕荣安牵着李殊念的手，似乎也是有情绪，双手一直把玩着她的手指，温暖而亲昵。
“相爷……那是过去的事了，不重要了。”李殊念唇角弯了弯，脸上毫无笑意的开口，眼底却是闪着光芒。
这个男人很忙很忙，没有时间陪她出去走走，也没有时间陪她吃饭，更没有时间花费时间去玩那些浪费的事，可他此刻却是在告诉她，他其实一直在为她而努力。
“你原谅了他？”燕荣安的眉头一皱，显然有一些不满。
“不是，可是，我是真的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了，在很久以前，我就觉得曾经那些都不重要了，在我眼里，最重要的是你和儿子，还有我们的家人，娘，燕婳……”李殊念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温柔。
“是吗……”燕荣安望着李殊念，薄薄的唇轻启：“可我记得当初你的死，那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我知道。”李殊念望着深邃的眼底，那是能把人溺毙的深海。
她上前一步，与他十指紧扣，拥住了他。
燕荣安更是用力的回抱着她。
“燕荣安，荣安，相公，谢谢你，谢谢你。”李殊念靠在他的肩膀上，真诚的感谢。
感谢老天，感谢天底下有一个燕荣安，让她没有爱错，也感谢他如此的爱她。
大约是情到深处，燕荣安极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些细微的颤抖。
李殊念唇角露出了微微笑意，满足的闭上眼睛。
最后李殊念还是没有对钟孝全的骨灰做出任何处理。
燕荣安也没有强迫她下定什么决心，既然她这么做，也尊重她的想法。
陆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再看向棺木中骨灰，脸上毫无表情。
“大人！”他身后的人上前，低声开口。
“拿了去喂狗！”陆析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他身后的人看了一眼棺木，上前抱起罐子跟着消失在黑夜中。
钟孝全的丧事后，朝廷在积极讨论后宫后妃的处置。
其中不少人都觉得，应该把有资历，也正是侍寝过的妃子，安置在后宫，而那些不曾侍寝过的，则安排到外头的寺庙，给掣北百姓祈福。
不过，关于后妃怎么处置，都要容易一些，可这一国之母，皇后怎么处置，就难倒众人了。
在几次早朝争议不休后，还是江淮安先提出，那些后妃居然留在后宫，升置后妃，皇后也应该留在后宫中，升为皇太后。
而恰好，这个时候慕蓁蓁慕贵妃却是求旨，废除她们母子贵妃和皇子的身份，免为庶人。
前朝原本就想废除钟孝全这个先帝，不想要他的后人继承，也幸好他的儿子还未成年，也没有什么实权，他们大可以不那么重视。
慕蓁蓁知晓他们的想法，不用他们逼迫，如此识趣，真是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
正在他们犹豫，是要应了他们的请求，放她们母子出宫呢，还是手段狠一些，让他们永远不可能……
燕荣安却是准备慕蓁蓁的请求，并且赏赐了他们足够的钱财，足够到她们母子，甚至三代人就算不需要劳动，也能一生无忧了。
既然燕荣安都做了这样的决定，朝臣就算有意见，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慕蓁蓁则已经和亲儿子坦白，他并非钟孝全的骨肉，他的父亲另有其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母亲是她，她的姨姨是相府夫人慕枝枝，而燕荣安是她的姨父。
慕蓁蓁出宫那天，宫里收拾着东西，并没有多少人前来，后宫那些人没有子嗣，在这个时候处境都要比她强，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李殊念却是在当日特地进宫来了。
慕蓁蓁在里面盯着那些人收拾东西，因为有燕荣安的话，她的东西，这些年无论是钟孝全赏赐，还是她自己的东西，想带走什么，都可以。
“娘，娘，姨姨来了。”慕蓁蓁的儿子已经十岁多了，见到李殊念，很兴奋的进来告诉她。
慕蓁蓁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现在身上穿的是很朴素的颜色，不过质量倒还真的不差，头发上挽了发，一根簪子极其耀目，脸上打了胭脂，整个人都有一些贵气，不像至少见李殊念死气沉沉的模样。
虽然一开始她想到，她是宫妃，有一些恐惧离宫后的生活。
可现在她想通之后，有一些期待逃出这个笼子会有什么新生活，倒更像是整个人活过来一样。
“姐姐！”李殊念牵着孩子的身，与慕蓁蓁相对望，脸上露出笑意。
慕蓁蓁的身姿站得笔直，望着眼前的李殊念，跟随着释然的还有心情。
以前她总是在后悔进宫，后悔……总觉得她各种不如意，各种不如李殊念，都是因为曾经的选择。
可现在她真的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命。
她有她的命，李殊念有李殊念的命，各自都有命，也没有什么后悔，也并非后悔，就会真的有不同的结果。
“妹妹！”慕蓁蓁看着李殊念，许久，她脸上才露出温柔的笑意。
李殊念牵着孩子的手进去，看着忙碌的宫人，再看向一旁的慕蓁蓁。
慕蓁蓁方才还觉得挺好，此时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别看了脸，低声道：“你想笑话我就笑话吧。”
李殊念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她看了一眼忽然通通跪下的宫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暂先退下。
寝宫中，其他人都走得干净后，慕蓁蓁还是别着脸，没有出声。
“娘，娘，你方才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说哭就哭了呢，姨姨还在这里呢，你教过我，要在姨姨面前表现得有礼貌，有尊重，有体面的啊，怎么你倒是自己忘了呢。”李殊念牵着的小孩，看着慕蓁蓁背影，懂事的开口。
李殊念看了一眼慕蓁蓁的背影，再看向手里牵着的人，道：“让你娘平复一下心情吧，咱们不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