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自家夫人这番话,王虎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他连连点头,“夫人您说的对,春兰妹妹肯定也是这般想的。”
小溪没想到王虎竟如此会自我宽慰,既然如此,她也只得缄口不言。
客人走后,小溪接过沈浩阳递过来的账本,仔细端详了一番,与往日相比,几乎没啥差别,上下幅度不过几百文而已。
做生意就是如此,谁也无法确保每天都能日进斗金,自然也会有逆风的时候。进账有起伏,实属平常。
这期间又来了几个客人,王虎连忙跑过去招呼了,只留小溪和沈浩阳在原地。
“沈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就让王虎去宅子给我送个信。”
这边仅有三个大男人,自己一个女人,实在不便久留,小溪放下账本,转身便准备离开。
沈浩阳态度谦恭,“好,夫人放心,我一定将铺子打理好。”
就这样,小溪在铺子逗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谁承想,事情就是这般凑巧,她刚走到街口,便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除了桃红别无她人。
她循声望去,只见桃红正挎着个篮子,朝自己飞来。脸上满是喜色。
“夫人,真的是您啊!我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呢!”
桃红笑意盈盈,原本平坦的小腹已微微隆起,或许是因为衣衫太过宽松,看上去并不明显。不了解内情的人,只会误以为是她长胖了呢!
“你这是要去哪儿?如今有孕在身,你婆婆的心可真大啊!竟然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出来走动,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公婆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很期待吗?”
刘家如今住在镇北,那座靠近官道且荒废多年的宅院,桃红怎会从南边过来,这不禁让小溪心生好奇,仿佛有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中盘旋。
“不怪婆婆,她本是打算与我一同去老宅的,恰巧隔壁婶子寻她有事,我便让她去了。反正我月份尚小,走些路也无妨。
况且,咱农家孩子哪有那般娇气,我记得,邻家婶子生孩子头一天,还在田里除草,不也安然无恙。”
桃红觉着,娇气与她这地地道道的农家女毫无干系,唯有城里的大家闺秀,或是世家小姐,才会那般金贵。
不过是怀个孕罢了,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晓,丫鬟奴仆一大堆伺候着,各种补汤更是源源不断。
“我就说嘛!你腹中所怀,可是他们刘家的长孙,老两口肯定满心欢喜,又怎能放心你孤身一人出来呢!
还有,那些在生孩子头一天,仍在田里忙碌的妇人,皆是因为她们命苦,嫁了个不知疼爱媳妇的男人。不然,你瞧哪家媳妇挺着偌大的肚子下田了?”小溪据理力争道。
不过,桃红的命也算不错,虽在娘家时备受冷落,却幸得遇良人。
刘福不但知冷知热,更不嫌弃她曾为下人。尤其是为了桃红,竟能与爹娘据理力争,此等行径,着实令人钦佩。
毕竟当今圣上对孝道颇为重视,若得知哪位大臣不敬爹娘,轻者罚奉半年,重者降职。
普通百姓亦如此,若是哪家爹娘去县衙状告子女不孝,一经查实,便会直接下狱。轻者挨板子,在狱中反省数日,重者则被送去矿场牢教一年,至于生死,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听到这番话,桃红的嘴角微微扬起,满脸都洋溢着甜蜜:“相公对我极好,无论多累,晚上回来,都会为我洗脚,还说,孩子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他虽不能替我承受怀胎十月的艰辛,那就好好照顾我这个孕妇,争取生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小溪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先苦后甜的命,虽然爹娘对你不喜,却有如此好命,嫁了个好男人,我真心为你高兴,不过,你刚说是去了老宅,怎么?你们两家和解了?”
并非她夸大其词,像刘福这样的男人属实不多见。
在大多数男人眼中,女人就如同他们的附属品,犹如那紧紧吸附在腿上的蚂蝗,只能依附他而生存,生孩子更是天经地义之事。
鲜少有人能懂得女人怀胎十月的坚心。更遑论,愿意每日为媳妇打水洗脚了。
不过,她也是无比幸运的,同样遇到了个知冷知热的人。
自从怀孕月份大了以后,一直是相公在为她擦拭身体、清洗头发、洗脚,甚至是倒恭桶,直至她顺利生产。
月子里,虽然有婆婆在旁悉心照料,但相公只要稍有闲暇,也会帮忙。
例如,清洗孩子们的尿介子,这些事情,皆是他亲力亲为,丝毫不觉脏,也不嫌累。
桃红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和好?毕竟当初闹得那么僵,这不是相公他祖母,前些时日,女儿女婿吵架,她去拉架,摔了一跤。
自那以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什么也做不了,整日只能躺在床上。
或许是经历了这件事,她突然恍然大悟,觉得女儿再好,终究还是不及亲生儿子,便想缓和关系。
便托人给公婆带话,让我们有空过去看看她,还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总之,说了许多讨好的话。
但是,我们一家当初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老宅,公婆又如何愿意回去,巴不得此生不再与之有任何往来,如此一来,也能落个清净。
最后实在没办法,这才决定过去看一眼,走个过场。但也仅是带了十个鸡蛋,此后,便再未踏足老宅半步。
可我那奶婆婆,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隔三岔五就托邻居过来传话,让我们时常过去走动走动,还说她甚是想念我们一家。
婆婆本打算再来最后一次,就把话给说清楚,如今他们一家过得挺好,不希望有外人上门打扰。结果还没等出发,就被邻居给叫走了……”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小溪不由得嗤笑出声。对刘婆子的所作所为,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原来如此,倒是苦了你公公了,当初闹得那么僵,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要是换作我,绝对不会再登那道门,毕竟,我可是很记仇的。”
若是旁人这么讲,桃红或许不会相信,但这话出自夫人之口,那必是说到做到。
如果自己没记错,夫人打出嫁以后,就真的再未回过娘家。
桃红不禁叹息一声,“哎!老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是亲父子,亲母子了。
又怎能真正做到断绝往来呢,但即便公婆回去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然存在,想要轻易恢复,怕是有点难,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