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郎也有些后悔,不该对弟弟说出那样的话,但覆水难收,后悔也晚了。
他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嗯!我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刚刚只是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想来三郎也不会记恨于我,毕竟我是他的亲哥哥。”
这话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毕竟此前他的态度着实有些过分,况且弟弟也不过是说了句,“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其余皆是自己在喋喋不休,就连断绝关系,也是被迫的。
“你知晓便好,多余的话,我也不再说了。今日为你做一道干豆角炖红烧肉,是我新学的菜品,特别好吃,稍后咱俩小酌几杯。”
田宝儿点到即止,他可不想成为一个令人厌恶的大舅子。
姚大郎轻声应道:“好啊!正好尝尝大哥的厨艺。不过,今日大哥咋在家?莫非是生意不好做?”
“前些时日,不小心把腰给扭了,本来不严重,你嫂子却执意让我在家休养,倒是你,既已搬来莲花村,可有何打算?”
“我打算听咱爹的建议,继续收山货,不然,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做啥。”
“也好,无论何种买卖,只要用心去做,皆可盈利,你看大姐夫家,不正是凭借那不起眼的猪下水发家的嘛!”
“我这头脑咋能与大姐夫相提并论,今日去铺子,恰巧碰到大姐,听她说,姐夫又在村里买了一座山头呢!真让人艳羡。”
姚大郎慨叹道。言语之中的艳羡之意,根本无法掩饰。
“莫急,买卖做久了,自然就深谙其中门道了,说不定将来你比大姐夫还要优秀呢!”
田宝儿深知他们郎舅二人,此生都难以赶超姐夫的赚钱速度,但还是出言鼓励着妹夫。
姚大郎慌忙地摆了摆手,“大哥,您就别宽慰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不要那么说,在我看来,你已经很优秀了,记住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谁知哪一天你就发财了呢!”
听到大舅子的话,姚大郎再次摇了摇头,“发财怕是不可能了,赚点小钱倒是还可以。”
……
郎舅二人,在厨房里一边烧火做饭,一边有说有笑地说着。
屋内也是如此,姑嫂俩个家长里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大丫早就想要帮忙做饭了,毕竟已经休养了这么多天,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奈何爹娘和宝哥执意让她休养满一个月,还说这样对身体有好处,免得落下病根。
宝哥不在家时,一直是弟弟或是妹妹过来送饭,只要他在家,就绝不让自己踏进厨房半步。
她要是稍有抗议,宝哥便会自责地说,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总得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每每听到这番话,大丫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婆婆对她冷眼相待,起码男人和她一条心,处处护着她。
当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时,房内姑嫂二人的关系,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疏。
小两口吃完饭后,也没有过多停留,去布庄挑选了几块心仪的布料,便赶车回了莲花村。
陈家旺这边,用过午饭,悠闲地喝了一杯茶后,三人便带上工具,准备上山放树割草。这半日的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如此一来,明日工人上山干活就不会耽误了。
村外,陈文生看了眼还在午睡的一双儿女,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们吵醒。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动作轻得仿佛棉花一般。
“你这是要去哪儿?”丁氏从茅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男人正准备套车,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打算上山把那棵黄杨木运回来。上午不是没带工具嘛。”陈文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自己去吗?”丁氏想到那个山头的位置,不禁有些担心。她原本还以为明天和帮工们一起上山再运回来呢!
陈文生深知他心中的忧虑,微微摇头。
“家旺他们也去,如果只有我自己,那可真是不敢啊!”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人,一想到家中那可爱的儿女,以及贤惠的妻子,便觉得还是尽量避免涉险为好。
毕竟,万一自己遭遇不测,她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就算妻子可以带着一双儿女改嫁,但那后爹又怎会如亲生父亲般善待自己的孩子呢?
“哦!那还成,否则,宁愿舍弃那棵树,咱也不去。”丁氏深知,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绝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去做任何危险的事。
“忘了告诉你,安安他祖父明天也会跟着一起上山。”陈文生不疾不徐地说着,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啊!”丁氏闻言,不禁惊讶得合不拢嘴,“家旺不是向来与他不和吗?咋还找他做事?难道是人手不够?”
这确实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据她所知,二房姐弟几个见到公公皆是视若无睹,从不言语。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才会如此惊愕。
“是他将我们堵在山脚下,求家旺让他去做工的,想必是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吧!”陈文生心想,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放下脸面,去求堂弟。
“去就去吧!你做你的,他做他的,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家旺都同意了,咱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你赶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丁氏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么多人呢!不会有啥事的,不然,家旺也不会买下那个山头,那么多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了。”
陈文生安慰着丁氏,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野兽出没。
说话间,陈文生已将车套好,把那满满一葫芦水和斧头等工具放在车上,牵着小毛驴往院外走去。
想到再过几个月就能搬到镇上去,摆脱那对死缠烂打的公公婆婆,丁氏的心情格外愉悦,甚至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欢快的小调。
陈文生先是驾车来到老宅,得知堂弟他们刚走不久,他立刻挥动手中的鞭子,朝小毛驴狠狠地拍了一下。
还好,在最前面那条街,终于看到了堂弟一行人的身影。
陈文生追上前,第一句话便是,“家旺,终于追上你们了,不然,就我一个人进山,还真有点害怕。不是说好过了晌午再上山吗?你这也太早了吧。”
“也没早多少,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我寻思着,先走一步,去山脚下等你,那边也凉快一些,不像家里,热得跟蒸笼似的。”
陈家旺一边说话,一边摇着蒲扇。时不时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山脚下却大不一样,有好大一片阴凉,还有阵阵凉风吹过,舒服极了。
陈文生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家里确实热得要命,尤其是我那个房子,更是闷热得厉害,就像个大闷罐。”
如今手里有二十几两存银,他打算搬去镇上后,就寻一处宽敞的小院,房子必须是那种通风效果极佳的,否则在这炎炎夏日,可真是要遭大罪了。
他们大人倒是还能忍受,主要是两个孩子,午觉都睡不安稳,一会儿的功夫,后脑勺就被汗水给浸湿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每天他都要和媳妇轮流给两个孩子扇扇子,否则一双儿女根本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