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蔚蓝，一望无际，若丝绸一般柔和，微荡着阵阵涟漪。
此刻，鸿运齐天舟上，却是异象连连，数棵菩提树虚影拔地而起，绿意盈然，更有无数枝条落下，迎风而舞。
李初一共取出二十朵，没办法，毕竟四百来号人，既然决定请大家喝茶了，就没必要再抠抠搜搜的了，太没格局。
只是本就取下八十一朵菩提花，现在已是用去过半了。
泡茶的水倒是好人提供的，刚刚被他吹的神乎其神，好像世间仅有一般。
“李大掌柜，你既然不愿意把佛串儿卖给我，总给我匀几朵菩提花吧，我知道你绝对有存货，放心，灵石还是什么宝贝，你开尊口就是！”
好人又是腆着个脸凑了过来，手中则捧着杯菩提花茶，慢慢品着，一脸享受至极，好似仙人也不过这般的模样。
其余掌柜同样如此，甚至不少人身上霞光交织，瑞彩纷呈，隐隐进入悟道之态，想通一些平时修炼上未参悟透的地方。
李初一则同样饮着茶，不得不说，比他放在嘴里干嚼味道好上太多了。
“可以啊，不过你怎么帮着天地放贷的，其中诀窍说来听听！”，他随口回道。
“这……”，好人一时语噎，面上纠结不已。
而李初一则是走到船舷边，冷月也站在此处，她依旧罩着黑斗篷，正面朝大海望着远方。
“前辈，您无实体，能饮茶吗？”
“闻其味，吸其精髓即可，不得不说，你这菩提花是个好东西。”，冷月语气平淡，有种难以形容的疲懒感。
‘那前辈，您上次寻我，应该能看到我背上的天鬼吧！’
这句话李初一是用神识问的，怕别的掌柜听到，吓到大家，毕竟这么久以来，他已是渐渐明白，这天鬼应该是极其恐怖之物。
也是这时，他明显感觉身旁的冷月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正从她体内升起，且无法压制！
‘前辈？’，李初一眉头瞬间一凝！
‘原……原来是天鬼啊！’，冷月艰难回过头，即使形体隐于斗篷之下，似乎也能看到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子，心神彻底被恐惧淹没。
像是回到数万年前，那种食不果腹，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他人嘴中之食的时候。
‘前辈，您上次不是说我在化鬼吗？您看不见天鬼？’，李初一再次问道。
‘我只能察觉到你身后有一鬼物，至于你化鬼，我以为你也修炼了我曾见过的一种法门。’
冷月传音说着，只是默默拉开与李初一距离，甚至忙坐到一群掌柜中间，她明明也是鬼，但这一刻，似乎活人更能带给她安全感。
‘什么法门？’，李初一眉头更皱。
‘我曾见过一群功参造化的修士，他们不想当人，反而想当鬼，但你知道修士是不被天地允许化鬼的。’
冷月坐在远处，黑斗篷埋得很低，却是继续传音道：‘只是他们似乎找到一种法门，可以让自己化鬼，此外，他们似乎还想保留着自己肉身。’
‘不过他们的确是在鬼化，但肉身却同样衰败下来，而我见你有化鬼征兆，但一身活人气血却是如汪洋一般，在我等鬼物眼中更是金光璀璨，如那大日普照。’
李初一深吸口气，指尖不停敲打着船弦，追问着：‘化鬼征兆？什么意思？’
‘是一种很独特的感觉，我无法形容，但就是像遇见同类那般！’，冷月回了一句。
李初一低头望着那蔚蓝一片海水，倒影清晰可见，随着左瞳金光闪过，天鬼还是那般，半身腐烂不堪，嘴上却是拉扯出一抹诡异笑容，透过海水直勾勾盯着他。
好好活人不当，却想要化鬼？
他心中惊疑不定，这群人又是在搞什么名堂？毕竟人都是谈鬼色变，哪个正常人会琢磨这些。
他心中有预感，这些人估计所谋甚大，怕是今后少不得与他们有交集。
‘冷月前辈，既然同为鬼，你怕什么？’，他继续问道。
‘我怕被她吃了！’，冷月语气莫名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活着的时候就是人吃人，我都变成鬼了，还能遇见能吃我的鬼，呜呜……’
李初一：‘……’
‘前辈，你觉得那海和尚能看见我身后天鬼吗？’
‘这……，我不知道，天鬼神秘莫测，那海和尚却是自称成佛，只是他似乎自身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也不清楚他能不能看见。’
……
转瞬之间，已是入夜。
经过一个整日时间，光头丹带来的慧轮已是熄灭了下来。
李初一回想着光头丹方，除了太阳花、月亮草之外，这方子在他眼中并无多少奇特之处，很多辅助灵药都很常见。
可偏偏炼制出的丹药，却是能采集万物光芒，并于脑后绽放，极为神异。
虽然这是玄奇修仙世界，但万事万物也还是有着一层逻辑相勾连，如配种丹的关键便是天地交泰之气。
所以现在仔细想来，这光头丹绝对还有着某种秘密没被发现。
此外，明明丹方中只有三种普通灵药是用于脱发之用，而对于元婴修士而言，早已能够血肉重组，改变形体都是心意之间，何论生发！
偏偏这光头丹吃下腹中后，李初一无论尝试何种办法，脑袋上都是空空如也，估计要真的一年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无所谓前辈，怎么样，您可是合体大能，应该有办法吧！”
此时，李初一正在向青衫大掌柜询问。
“我叫无谓子，不叫无所谓！”
“嘿嘿，这不叫更顺口一点吗？谁叫您昨夜给自己起这么个法号。”
无谓子面无表情看了过来，“没有办法，也找不出缘由，你就当个和尚吧，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毕竟那海和尚不是说大道消失，道则不存吗？你如今也算是和他有了几分交情，说不定能继承他那法门，混个佛来当当。”
李初一则是无奈道：“无谓子前辈，您真信第一个海和尚的话？就算真的大道不在，我也要去抢那仙命啊，当那无上仙，怎么着也比头上无毛的和尚强吧。”
“勇气可嘉！”，无谓子呵呵一声。
“前辈，您就对那仙命没有一点儿想法？”
“我？我可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仙命都有十三条，我的命却只有一条，舍不得啊！”
无谓子抬头看那漫天星河，面露唏嘘：“我虽名为‘无谓’，可想要心中无畏，难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