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进来三个孩子,年岁估摸着十三四岁的样子,三个孩子一进屋,见到梅娘子跪在地上,皆是一愣,而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梅娘子抹去眼角,知道宋九不喜欢她,她拉着孩子们起身,这就解释道:“院里有十几个孩子,大的跟着任大人读书算账,平素也会跟着出门帮任大人办事。”
“小的这几个便养在院里,帮着我做点家务活和手工。”
宋九已经看出几个孩子都是干活的能手,人长得壮实,手脚也麻利,穿的衣裳倒是还算新的,想来院里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不过宋九仍旧疑惑,为何院里养十几个孩子,二哥到底在做什么?
宋九压下心思,要梅娘子带她在院里走一走。
梅娘子也没有拒绝,带着宋九来了后院。
后院有块空地,多半是做园子的,但他们并没有种下花草,反而将地面铺满了石子,成了练武场。
空地处还有一处亭子,亭子较宽,里头摆放着几张渔网,石桌上还放着工具。
梅娘子连忙解释着:“这是我们几个做的渔网子,做成了送去城西头卖,也能赚点儿。”
说到这儿,梅娘子察觉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忙解释:“任大人给够了家用的,我只是觉得无聊,左右在家里待着,孩子们也无事可做,就做了些手工。”
宋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多问。
从园子里出来,宋九似有若无的朝后院的厢房看去一眼,不知二哥可是与梅娘子住一间?
梅娘子心思似乎挺简单的,前后也没有什么心头想法,带着宋九参观了小院,要留宋九吃饭,还说任大人回来后知道他们回来定会开心的。
宋九的确也要等她夫君回来,不如先在院里等着,要是二哥也一同回来,她倒也问一问二哥情况。
此时城中贤王府里,府里除了住着任家人,便是府内外守着的军兵。
虽说陶将军担心他们的安危,护得周全,可是府上这么多的军兵在,任家人过得拘束。
任家二房媳妇杨冬花趁着外孙谷雨睡下后,她便匆匆来了大房院里。
大房院里倒是岁月静好,任广田夫妻二人来了岭南后,因不适应气候,两人病了月余,这会儿又见府外情况不对,任广田听了媳妇的话,干脆也就不出王府的门了。
大嫂沈秋梅正在给家里人缝衣裳,就见二弟媳匆匆进了屋。
杨冬花一进屋就抹起了眼泪。
两妯娌多年相处,如同亲姐妹,杨冬花见到大嫂就更难过了,说起丈夫任广江养外室一事,还有外头骂贪官那些话,杨冬花哭得更伤心了。
任广田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也是气得想要冲去桂花巷里给二弟媳讨回公道,结果还是被媳妇给拉住。
沈秋梅看着两人,劝道:“来了岭南可不比在京城,再说二弟在岭南做转运使,与当初三房失踪不见,咱们在京城做生意时是不同的。”
“在京城,争的是权力,在南郡,争的可就是利益,权力咱们任家不入朝堂,不会被人针对,可利益之下,以身犯险者不计其数,二弟恐怕在南郡得罪了不少人。”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事,杨冬花更来气了,公婆不在世了,她夫君就学外头男子养外室不说,自己贪下的钱财,得了这么一个名声,结果还来祸害他们。
他们后头来的岭南,这一入岭南就被人盯上了,如今在这王府,说好听点是有军兵相护,说不好听点,他们一家被陶将军给监视着,哪有自由自在的生活。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们何必来岭南,不如回安城老家。
杨冬花的心情也正是家里人的心情,但沈秋梅仍旧觉得这中间必定有误会,只是她一介妇人,没有三弟和三弟媳在,她根本没办法查起。
而且沈秋梅这些年在京城谨慎惯了,来了岭南,她只想着全家人的安危,没办法帮到二弟,多亏得上次给三弟媳送了家书,但愿三弟媳能看懂,能尽快赶回来。
杨冬花越说越是激动,抹去眼泪后,堵气说道:“我瞧着我不如去吴越国找丑奴去,将谷雨一并带走,离开这伤心地,有我女儿护我。”
沈秋梅连忙制止:“二弟媳你莫要出门,眼下咱们对岭南不熟,连话都听不懂,这要是搭船去吴越国,中途出点儿事,我怎么向二哥和三弟三弟媳交代?”
提到自家丈夫,杨冬花“呸”了一口,再一想到三弟媳,杨冬花立即拉住大嫂的手问道:“上次大嫂给三弟媳写家书,为何不写清情况,万一三弟媳不懂,她不急着回来可怎么办?”
沈秋梅被杨冬花这么一说,心头也打鼓,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咱们初来乍到,对这儿的情况不熟,虽说陶将军能信任,可他年岁已高,这家书交出去,中间过了几手,咱们怎么知道。”
“所以不能写得这么清楚,一旦被人察觉咱们家开始怀疑了,万一对方要动手,可怎么办?”
“咱们带来的府卫,在这曾经的外放之地待得不习惯,这气候都将他们给弄病了,到底不是在京城,可没有小圆子护着咱们,做事可得万分小心了。”
杨冬花听着越发绝望了,这么一说,那家书可有送出去呢?
沈秋梅猜测着家书应该送到了三弟和三弟媳手中了,只是万一他们真的没看懂,那接下来他们还得躲在这王府,二弟那边恐怕也更加危险。
杨冬花又气得拍打着自己的肚子,“也怪我,外头人都知道我不能生育,没能给广江生个大胖小子,所以公婆一走,他就在外头养外室,怕是真如外头所说的,是为了生个儿子吧。”
沈秋梅总觉得二弟的性子不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多年了,她不觉得自己看人不准,二弟不会为了一个儿子而养外室,一定有原由的。
两妯娌正说着呢,外头军兵匆匆进来,送来了一封家书,竟然是燕北来的。
两妯娌看到家书,面上一喜,任广田也有些坐不住了,三人靠近,打开了家书,就见上头是宋九的亲笔所写,由于燕北战事吃紧,两夫妻决定留在燕北帮小团子,两月后方归。
两妯娌看着家书,跌坐在椅中,心头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