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变得越来越孤僻、冷漠，身上永远萦绕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冷着脸的时候能让人不自觉的退避三尺，一个眼神就能止小儿夜啼。
看着周围的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的退避三尺，离他远远的。
不记得是过了多久，顾枫意识到了不妥，他还没有强大到不需要与人为伍。
一位修士，在弱小的时候，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掩饰好自己的杀气，能被人轻易的看穿，那就是一种失败，长久不了的。
他不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独善其身，仍需要与人共处，便努力的学着收敛自己身上的杀气，用微笑削弱脸上的锋利。
如同恶魔的微笑，令人忽视其中的危险，不知不觉的被诱惑。
顾枫的五官虽然没有惊艳感，但是没有攻击性。他很清楚自身的优势，也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
虽然他的伪装可能骗不过那些阅历丰富的修士，但是阅历不深的修士很容易被他展露在外的表面所迷惑，觉得他是一位性情温和、平易近人的修士，觉得他对他们笑是在向他们释放善意。
人呀，总是很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面具戴久了，就会变成自己的第二张脸。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面具终究只是面具，是面具就有摘下来的时候，不然就和皮肉长在一起，成为自己真正的脸，摘不下来了。
……
在黑暗中待久了，当光照到身上，都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当真切的感知到月光照到他的身上，顾枫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
不曾拥有和曾经拥有，哪个更痛？
顾枫想要抓住月光的时候，月光已经开始离他而去，只能看着月光离去而无能为力。
没有人会为另一个停留，更何况是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
白月光之所以不可取代，是因为被美化。
或许是因为徐清陨落后，顾枫在脑海里不断的美化她，幻想出了一位完美的挚友形象，所以他在遇到徐洁（平行世界的徐清）的时候才会感到失望。
虽然相识了几十年，但是在徐清生前，顾枫从未与她交心过。对于徐清来说，或许顾枫只是一位合作得久的搭档吧。
徐清是一位非常善良博爱的修士，从来不会丢下同伴自己一个人离开。
顾枫和徐清，在顾枫筑基初期开始结识，在顾枫筑基中期开始合作，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顾枫金丹初期，徐清陨落于顾枫刚刚步入金丹中期的时候。
并肩作战数十年，他们从来没有交心过一次，连朋友都称不上。
不知道是月光不够暖，还是坚冰太厚，月光迟迟无法融化坚冰。
好不容易坚冰被月光融化了，坚冰想要触碰月光，月光却已经开始慢慢地飘走了。
坚冰想要追逐月光，等待他的却是月光被乌云笼罩、吞噬，夜空再次变成一望无际的黑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洁越来越像已逝的徐清。可是再像她也不是徐清，她没有她和他患难与共、并肩作战数十年的记忆。
顾枫在被亲生母亲设计失去了身份之后，隐姓埋名成为了徐洁的男侍随她入军，随侍她左右，帮她保守性别的秘密。
时隔千年，顾枫已经记不清他那时候在想什么了。
因为心下对滴血认亲产生了怀疑，所以顾枫私底下不断的尝试着去验证，最后发现所有的血都能融在一起。
和滴血认亲齐名的滴骨认亲，顾枫自然也验证过，知道这些验证血亲的方式有多不可靠。
在相识百年、相伴二十多年后的某一天，徐洁报名进入了敢死队，很有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
或许是徐洁要隐藏性别没有除他之外的第二个选择，亦或者是她只能在他这位知道她的秘密又会帮她保守秘密的人面前放松，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徐洁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和徐洁发生关系，是顾枫最后悔的事之一。
他们都没有相关的经验，初夜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顾枫对徐洁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一次之后徐洁就怀孕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战斗力大打折扣，在战斗的过程中早产。
他们都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徐洁怀孕也不显怀，即便怀胎七八个月了，也完全看不出来怀孕的迹象。
顾枫找到徐洁的时候，徐洁正在自己给自己剪脐带，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大出血了。
如果顾枫再晚一步，可能看到的就是她们母女的尸体了。
徐洁没有奶水，顾枫安顿好徐洁后，跟她说一声就抱着女儿去找奶娘了。
一路上，女儿不停的啼哭，哭了很久。
顾枫自小就没有婴儿缘，小婴儿被他一抱就哭，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后来，她不哭了，原来是夭折了，就在他的怀里，还有体温，可是救不回来了，他只能一点点的感受着女儿在他的怀里变冷。
顾枫还没有做好初为人父的准备，就要承受丧女之痛。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徐洁交代，就听到了徐洁的死讯。
短时间内遭受两场噩耗，顾枫难过到极致，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徐洁陨落后，她的队友帮她处理遗体的时候，给她擦身体、换寿衣的人发现了她的女儿身。
中州上层非常生气，剥夺了她的军功和军衔，给她草草下葬，灵堂前只有寥寥几人参加她的丧礼，分外凄凉，最后墓碑上刻的还是徐清的名字。
pS：徐清是徐洁的哥哥，他英年早逝后，她的妹妹用着他的身份信息顶着男性的身份生活。
时隔二十多年，顾枫回到顾城，希望他族中的长辈能向中州那边的高层施压，恢复徐洁原该有的军功和军衔，让她能在死后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堂堂正正的享受本该属于她的荣光。
顾枫求了父族所有的金丹修士，没有一个人肯帮他。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悲伤过度，顾枫正准备死马当活马医，第二天去母族试试，却突然神智失常被父族关了起来。
时隔百年，那道把他送到这个世界的声音再次出现，却是想要吞噬他的灵魂。
顾枫倾尽全力的攻击了它，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那个结界，分不清之前的种种到底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