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想......”
林清寒有些坐不住了，之前的婴孩牺牲是为了诱杀妖物，他忍受煎熬，顶着岁岁的埋怨也就罢了。
可这会又哪里还能眼睁睁看着人在此残害婴孩！
而且这人看着分明就是白日里岁岁送长命锁的那个男子，家中分明应该也是有个新生婴孩。
莫非就是当下的这个孩子？
“也许比你想的还要更残忍些。”
苏岁竹伸手阻拦他此时要上前的动作，双眼微眯，不觉升起浓浓的愤怒和狠戾之色。
林墨止有了些许沉思，视线紧落在前面男子的举动上，压低嗓音缓缓开口道。
“若真是要将孩子丢进河里沉下去，又何须用这般细的红绳？”
苏岁竹有些惊讶，这家伙眼神这么好？
她自己还是那次去万婴井才发觉自己的眼睛在夜里也十分好使的，只是似乎得凝神聚气才可以。
而且刚刚若非她知晓大致的事态发展，正常的视线下也根本看不出这绳子的颜色。
一声哗啦的响动，三人视线齐齐汇聚，只见男子已是点燃了香烛和高香插在地上，又从身上挂着的布袋里扬起一把把的黄钱。
一般都是祭祀和祭奠已故之人才会这般。
男子撒完黄钱就跪在地上，一阵叩拜之后，似信徒般双手合十虔诚相求。
“大仙，这一次，小人刘文厚可是带着万分诚意，还望您收下祭品，满足小人的所求，赐小人一个儿子吧！”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忽的飘过，将满地的黄钱尽数席卷而起，四处树叶沙沙作响。
苏岁竹衣袖下的指尖瞬时翻转结术而起，已是蓄势待发之态。
大仙？祭祀？
林清寒从前也有听村中老人们提起过，这般举动通常是祭祀一些地仙之类的。
可在他们当地却并未有这种习俗规矩，虽说敬畏黑蛇却也从没有专门做过一些祭祀举动，只是代代相传为一方守护灵物，从不敢冒犯。
在老人们茶余饭后的诡谈故事里，祭祀地仙都是用红绳将活物和石头系在一起，比如活鸡活鸭。
甚至有可能是一些不听话的小孩......
林清寒这才恍然惊觉，难不成那孩子就是献祭品？
禽兽啊！
倘若真的要孩子献祭，那这所谓的地仙也必定是妖物无疑！
林清寒紧盯着眼前的动静，立时就明白了苏岁竹的用意，当下就等着这妖物现身。
可眼前始终并无任何物体出现，黄钱依然悬浮于半空中，霎时便化作一片灰烬消散。
刘文厚见状，顿时兴奋地起身作揖。
“多谢大仙，那小人就先回去了。”
人跑得倒是快，孩子就留在地上，哭得已是没了气力，声音也小了一些，却更嘶哑了。
一道赤色光团随后飘至而来，落地便化作一只通身赤光发亮的狐狸，抖了抖毛发，傲然挺立在月下。
红狐望着前方的婴孩，优雅缓步靠近。
林清寒手已是抬了起来，苏岁竹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
二人未开口说一个字，林清寒却是会意凝重点头。
林墨止不乐意了，这两人的亲近举动实在有些碍眼，可当下的情形并不适合发作，于是只能冷着脸默默将苏岁竹的手拿开。
苏岁竹皱眉，头也未回，正是关键时刻，这家伙这个时候还不能消停！
红狐低头将裹住婴孩的襁褓布用爪子扯开，张口就对着乱蹬着的小脚丫咬去。
吱呀一声叫，红狐突然被一阵外力弹出，毛发上顿时起了一团火。
苏岁竹先前送给那孩子的长命锁便是施了术法的，此时一经触发必中招！
林墨止暗暗隐下衣袖间微动的指尖。
苏岁竹这才抬掌接着打了下去，轰然一下，狐狸的大半个身子都起了火。
寂静的夜里回荡着狐狸凄惨的哀嚎声。
苏岁竹十分清楚这死狐狸的底细，准备充分，又守到现在，也就是等着一击必中！
“我可是地仙，你这般对我，会遭报应的！”
突然一阵苍老尖细的嗓音从它身上传来。
被火苗环绕着的狐狸，龇牙咧嘴，异常凶狠，双目发出红色光芒，对着此时突然现身的苏岁竹就扑了上来。
苏岁竹也是没想到，这玩意都起火了居然还要垂死反扑。
出手前，林清寒却是比她更快一步，灵力驱使打出，红狐的身子还未靠近就又摔落在地。
“地仙？不过就是个该死的畜生也配叫仙？这一次你也该好好尝尝什么叫皮开肉绽的痛楚！”
苏岁竹掌心转动着，指尖将火控制得刚刚好。
本来再用些力道，一把火就可以烧死它的。
可是她无法忘记梦里宋音的记忆，就是在这一处河边找到了自己女儿的残躯。
原本白白嫩嫩的婴孩，被啃咬得面目全非，手脚都只剩下半截，眼珠还挂在地上。
一片血肉模糊下，可怕的是居然还是丝仅存的气息。
经受过这般非人痛苦，居然还活着......
别说宋音，苏岁竹的心尖都要发颤发疼！
就是那场梦里源于真实的记忆，苏岁竹突然有些明白，宋音之后的发疯和癫狂复仇之举......
对，妖女就是宋音，原本她也是个凡人女子，有夫君也有孩子。
苏岁竹是在完成任务，同样也是在救赎，更是让自己难平的心得以释然。
即便这是妖女的心境，哪怕一切都是虚幻，她也要让这些混蛋都受到该有的惩处！
这即将成精的红狐便是第一个要惩处的，不光得死，还得受尽折磨慢慢死。
林墨止有些不解，这丫头突然变得戾气纵生，跟往时的娇软狡黠幼态倒是相差甚远。
“一个妖物罢了，你既然会法术，就快些解决了它，又何必多费唇舌？”
林清寒既担心妖物再对她不利，又不忍看着那孩子此时还躺在地上，衣衫单薄满脸涨红依然还在哭泣，顺势也开口道。
“岁岁，夜里更深露重，我们还是快些将孩子带回去安置吧。”
苏岁竹咬牙切齿，这才拂掌而过，大火瞬时间就将狐狸整个包裹在内。
满地打滚也无法阻止火势蔓延，红狐一个跃身就跳向一边的河塘里。
苏岁竹这才不觉唇角微勾，心中舒服了一些。
这死狐狸简直是找死！
六明火遇水，只会死得更彻底，连个渣渣都不会剩下了。
苏岁竹转而蹲下身子，脱下自己的衣衫，丢掉刚刚被臭狐狸扒拉过的襁褓布，将孩子小心包裹好抱在怀中轻拍哄着。
“宝贝乖，没事了。”
温柔的神情，似水般温和甜润的嗓音，林墨止望着她此时的样子不禁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