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展开步法,疾速向道院后院奔去。
过不了几时,二人已至门首,竹林姗姗,清风微拂。
凉亭之内,林庸正然随意坐着。
二人方走到月洞门前,便见到这位金丹修士,正自笑意吟吟地看向两人。
邓白忙整肃了神情,连大部花白胡子亦是捋了捋,便忙躬身跨越门口。
傍着谢令名,一路俯身直至林庸之前,终于深深作揖,道:
“老夫火云道院院主邓白,于此拜见过水月真人。”
林庸叹了口气,笑道:“无须多礼,说来本座偶然途径此地,为谢道友相邀至此,是为客。你们处处行礼颇重,本座倒是一时不好回应了。”
此话落下,谢令名忙深打一揖。
方才“谢道友”三字实实落入自己耳朵,没想到堂堂金丹修士,竟会称呼自己为道友,当真喜不自胜,高看得起他。
只是自己倒是不敢担待,忙道:
“前辈之言,叫谢某人如何担待得起,居士直呼在下谢令名即可。道友二字,实在是不敢当。”
邓白瞥了谢令名一眼,心中原想:“谢令名啊谢令名,前辈真还真看得起你。”
后听得谢令名之言语,心下道:“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邓白笑道:“前辈远道而来,入驻我火云道院,当真是喜事一件。”
“当年居士沧溟山斩魔传闻,更兼剑崖山晋升金丹之事,已广在青州流传了。老夫早就瞻仰前辈不已,今日得以亲见前辈之面,真是命运眷顾。”
“老夫这把老骨头,就算现在散成架了,也不算白活了。”
青州金丹修士本就稀少,大多闭关修炼,练气、筑基修士极难得见。
邓白不过是练气九层巅峰,距离筑基尚只差一步,平日里连筑基修士也难得见面。
只有每年的道院汇报需至郡中,向筑基师叔禀报才可以见到筑基修士,余下时间都待在火云道院。
偌大的火云道院之中,也只是他修为最高,然也不过是练气九层罢了。
筑基尚难冲击,何况金丹,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了。
林庸听他言语真切,似乎煞有介事,不过言语出自一人之口,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了。
林庸道:“我途经万象国,于此处风情颇不熟悉。想来此处当有书册记录,若是方便的话,本居士想要一观,不知邓院主,可否帮我这个忙?”
邓白巴结林庸来不及,闻得林庸请求,当即笑道:
“小事一桩,这事就是前辈随意找个坊市,都可顺利解决。只不过吗,那些坊市上的记载书册,却都没有我道院之中的详细。”
“前辈来到火云道院,真真来对地方啦。”
邓白内心暗想:“幸而未绕过火云城去,否则这一桩缘分我又怎能牵扯之上。”
林庸笑道:“如此,那便麻烦了。”
邓白于是道:“水月前辈,藏书阁中除开本院功法之外,外人不得观阅。当然了,那些功法,想来前辈也看不上。”
“其余国志、县志、郡志,尽可前辈观阅,浩瀚书林,繁卷堆册,琳琅满目。若要全观,非得数日不可。”
“想来前辈身为金丹修士,神识自然强大无比,恐怕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所有资料遍看讫了。”
林庸似笑非笑道:“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不过是阅书之时,一目百行罢了。一时大耗心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邓白就等这一句话,便道:“不过若是前辈赏脸的话,邓某已然安排屋子,若是前辈不嫌弃,尽可于鄙院待上几日,慢慢观阅。”
“如此,那多劳你了。”
邓白连忙摆手:“不劳,不劳。”
“真人,邓某这便带您去藏书阁。”
久站一边的谢令名看得惊呆了双目。
邓白一套行云流水的言辞,竟顺利地将金丹真人挽留了下来,而且还要亲自带水月居士前去藏书阁。
这老儿真是刁钻得紧,一时之间竟无他丝毫插话的余地。
要知道,水月居士可是他亲自邀至道院的,如今光景,竟是将自己排除在外。
邓白什么时候安排好居所了,来时可没和自己说?
还有,这老儿这般上心,大出自己意料之外。
虽说眼前的水月居士是金丹修士,身为练气修士自然是只有低头的份,但好歹邓白是火云道院的院主,怎么如此大献殷勤,比自己更甚?
是了,邓白有所求,自己亦是有所求。
十年前郡中观复上院赐下一枚筑基丹,至今邓白尚未吞服。
谢令名晓得这是因邓白年老体衰,气血丧失,精元不足而担心吞服筑基丹后仍旧突破失败之故。
邓白如今已有九十余岁,本来十年前就该吞服丹药,只是担忧不止,一直拖延至今日,仍在犹豫。
最近甚至定下要将筑基丹传给后人想法,如今看来么,若是有金丹真人相助的话,小小的筑基期自然大有可能突破的了。
相传数十年前,水月居士曾在玄阳国一度炼丹闻名整个玄阳国境,是一位极高明的炼丹师。
只消从前辈手中求得几枚补充精元的灵丹,增固本元,再来吞服筑基丹,届时何愁瓶颈?
谢令名想了又想,大致猜着了邓白意图,心下一紧,“不行,好处可不能全给他占了。”
见邓白领着林庸正自走出月洞门,向藏书阁方径自走去,谢令名高声一喊:“院主事忙,这般小事,由我代劳即可。”
谢令名奔至二人身边,又将林庸赐下的驱蛊之法给与了邓白,笑道:
“院主,您老还得发动众弟子出城解蛊去呢,可不能走开。”
邓白脸色一黑,“此事晚些也不妨,先招待前辈为要。”
谢令名道:“既如此,多一人招待岂不是更好,谢某也去,省的一时道院或火云城出事,院主走不开。”
邓白瞥了谢令名一眼,无奈道:“如此也罢,你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