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雾零港终于进入了最深最沉最安静的时刻,宿在温汤对雪和冷涧的众人,陆续入了眠,通宵着的餐厅夜市虽然仍亮着灯,厨师仍守着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锅,可是早已没有了顾客,煮三鲜伊面的大厨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又一天了,下班得好好睡它一场。
风雪冰雹暂时停滞,仿佛要让人们松懈,待到最脆弱时,予以一击。有些人也许会在噩梦中惊醒,有些人也许更加酣睡如春,无论如何,这个城市现在乖巧安静得离谱。
wISh愿景集团作为城市的地标,在浓黑的夜里亮堂堂的,远远看如同城市的心脏与信念。
五时十分,愿景集团夜班社畜在倚着窗看门外暗灯,挂在玻璃窗上的水珠闪烁着自己的样子,有点傻。
夜班社畜拍了一张城市夜景,发了一个根本没人点赞和评论的动态:
“夜已深,谁还醒着数伤痕。”罢了熄灭掉屏幕,叹了口气。
谁在数伤痕,没人知道。但是有人在数毒-品,有人在数钱,这样罪恶的事情在这样恬谧的浓夜里上演。
洛世豪已经把钱辗转几十道,干干净净地成为J国的货币,盛天林很满意,脱下白西装,安然躺在床上,却兴奋得像是小时候刚把飞机模型砌好。
愿景集团里分两种人,做合法工作的,以及做不法工作的,光明与黑暗相辅相成,构筑起愿景的宏大蓝图。
五时二十分,即将返场的台风在远处海洋上蠢蠢欲动。
盛天林拿出一只改进过的水烟工具,像个清朝末年的瘾君子半躺着,抽起现代最新款的毒品来,迷幻中,他仿佛成为了他小时候砌好的那只飞机模型,只是那个模型不会飞,而他会飞,他感觉自己窜上天空,腾云驾雾,好不逍遥。
同为毒-贩,洛世豪却丝毫不碰毒-品,他更爱美食,贩-毒,对于他,更像是一份谋生的工作,家里人是干这个的,甚至整条村都是干这个的,他没有理由不继续干,而且毕业之后根本找不到工作,回到家里,蹲了一段时间,慢慢地帮上了家里的忙。
五时二十八分,距离天气预报所预警还有两分钟,这个城市依然很平和,让人怀疑这天气预报是不是错了。
“滋…这里是雾零港Fm88.8,当前时间5:28。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星野。此刻窗外静得诡异——风睡了,雪停了,连海浪都像裹了丝绒。
但请听清这秒针!它是绞刑架上的倒计时!气象雷达上那团直径四十公里的血红涡旋,距离港口只剩十二海里!所有‘平静’都是假象,是风暴蜷起爪子蓄力的姿态。”
安家瑗关掉电台广播,打开了快餐文学阅读起来,她最近很迷这种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读完一个起承转合的故事,也许是因为她的人生停滞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她,迷起了别人的人生,只要不是自己,做谁都好?安家瑗讶异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明明通过那么多的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考入警队,成为一名缉毒警察,可是当某件事成就之后,仿佛就从神台倒下了,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自己的空荡荡的心,自己的看不清的心,下一步该往哪走呢?望着手机屏幕右上角,五点二十九分了,在三十分的那一瞬间,真的会开启地狱之门吗?
她不在意,继续点开一个别人的人生,沉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