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茗知道皮特这人一根筋，跟他说不通。
只能固执道：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我并不会因为奶奶的病快治好了，就能彻底放下心来。”
“万一，奶奶将来又复发呢？”
皮特皱皱眉，“你奶奶身边有我，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叶雪茗强调：“你能给我一个百分百的保证吗？”
“……”皮特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只是个医生，不是神。
生命有太多无常。
他没办法给出这种承诺。
叶雪茗再次强调：“我需要做到对奶奶的身体，一切心中有数，我才能过得安然。”
“我不想再经历那种只能看着她一天天衰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皮特，你不知道，江教授的博士生名额有多难申请……可以说是万中无一……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而且，他在业内的知名度，比白医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巫医，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甚至有种预感，奶奶的病，如果当初有机会找到江教授，说不定他也能治……”
既然决定不再跟白医生有任何牵扯。
那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叶雪茗对自己的智商从没有过怀疑，江教授在血液病方面的研究，已经走在了最前沿。
她看过不少他之前发表的论文。
很多观点，都跟白医生的临床实践，不谋而合。
她只要能把江教授的本事，都学到手里，将来就算奶奶复发，她也能及时救治。
叶雪茗打定了主意，转头看着皮特，态度特别认真。
“皮特，我向你承诺，我就算读博时改了专业，但我也不会放弃数学。”
“等我将来从江教授那里毕业后，我会重新捡起数学专业。”
“毕竟我现在年纪还小，多读几年，多修几门，也没关系。”
“皮特，你相信我吗？”
皮特看着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光芒的小姑娘，叹息一声。
“本来我是奉你奶奶的命令，来劝你的……”
“但没想到，你成功说服了我。”
皮特揉揉她的脑袋，“小雪，你说得对，你现在还小，不用那么早定性。”
“你要是真感兴趣，你就去学吧。”
“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跨专业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特别是医学专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雪茗咧嘴一笑，脸上全是天真可爱，瞬间变成个真正的十六岁小姑娘。
“皮特，我知道啊，但我身边有你，我知道你会帮我打基础的，对不对？”
皮特无奈一笑，弹弹她的脑门，“你们祖孙俩倒是一个模样，就会使唤我。”
叶雪茗笑得更可乐了，“那我奶奶那里，你可要帮我好好劝劝她。”
皮特看向远处的郁金香花田，“放心吧，你奶奶这人啊，其实心肠最软了，而且，她最不愿逼你了。”
“只要你开心，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
成功说服奶奶后，叶雪茗就动身飞向了另一个大洲的顶尖大学。
她要去参加江教授的最后一轮博士生面试。
虽说两人这几天在邮件里已经沟通了不少，互相有了一个很基本的了解。
这个面试也就是走一个流程。
但叶雪茗还是做了很充足的准备。
只是走进面试的房间，在见到江教授本人的第一眼时，叶雪茗还是狠狠地怔愣了两秒。
这个江教授……年轻俊帅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突然有点快。
江如宝看见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小姑娘，素面朝天，扎着一个利索的高马尾。
穿得中规中矩。
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大概是奶奶的身体变好了，她眼中那丝郁气也慢慢消解了。
如今，整个人神采飞扬，浓浓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再看到她脸上难得一见的犯傻表情。
江如宝眼中的笑意，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咳咳……叶同学，对吧？”
叶雪茗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看对方……看傻了？！
她难得有点羞赧，快速点点头，“是的，江教授。”
说着，快步走到江教授面前坐好。
肩背挺得笔直。
双眼目视前方。
像个特别乖巧的好学生。
江如宝看着她发顶有些毛绒绒的小短发，突然觉得有点手痒。
哎呀。
好想上手摸一摸呀。
叶雪茗坐下后，鼻尖下意识耸动了几下。
心下有微微的诧异。
对方身上飘来的这个味道……为啥有点熟悉？
淡淡的青草香，再带着一点药香。
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还是……
叶雪茗心下一跳。
但双方距离有点远，叶雪茗也做不出凑近过去闻一闻的猥琐行为。
只能把心中疑惑，使劲往下按了按。
并暗暗提醒自己，体味有相似，很正常。
毕竟江教授跟白医生一样，都是从事医学行业的。
叶雪茗盯着江教授的眼睛，努力表现出沉稳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诡异地互相盯着对方。
过了好几秒。
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坐在江如宝身旁的助教，左右看看，残忍地打破了此时有点奇奇怪怪的氛围。
“咳……那啥……江教授，你看，我们要不要开始面试了？”
夭寿哦！
原本以为每年例行发个邮件，走走流程，意思意思就行。
谁都知道，以江教授跳脱又潇洒不羁的性子，肯定不会带博士生的。
但今年，谁能想到……
他他他……
他居然破天荒地收了一个学生。
而且……
还是一个……小美女！！！
哦，不，小仙女儿！
不过，他也看过了这个叫叶雪茗的小美女的履历。
只能说。
上帝在造叶雪茗时，多半跟造江教授时一样，给了很多偏爱，给他们这类人叠加了很多buff。
不像他，上帝在造他时，估计是打了一个盹。
助教的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三十，是个华人高知移民二代，丢普通人堆里，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但他跟了江教授两年。
丝毫不敢在比他小了近一轮的江教授面前托大。
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被对方无情地碾压。
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
这是助教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从中产阶级街区最着名的私立小学、私立高中，一路考到这所世界顶尖大学之后。
才头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落差。
到底有多大。
那是隔着天堑的距离。
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