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轮椅扶手，示意秀恩爱的狗男人，不要再磨叽，赶紧出发。
陆北城：“……我看你就是嫉妒。”
施志杰：狗还是你狗！
直接朝后比了一个中指。
两兄弟一路互相调侃着往付琦芸的病房去。
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陆北城在说，施志杰在听……
至于他有没有听进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看着那双既渴望又有点害怕的眼神，估计陆北城说了啥，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完全没过心。
直到施志杰被推进病房，亲眼看到还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有那个高耸的大肚子时。
他才猛地吐出一口气。
但这口气大概吐得太急，直接把他呛着了。
施志杰捂着嘴，无声地咳嗽，一张脸憋得通红。
陆北城吓一跳，赶紧转到他身边，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斥责：
“人你也看到了，大人小孩都好好的。”
“一个月后，你就要当爸爸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他们娘仨还等着你照顾呢……”
等施志杰放开捂嘴的手，抬起头来。
陆北城就见原本死气沉沉的人，双眼中突然迸发出极度闪亮的光。
他的手猛地被对方抓住……
施志杰嘴唇张合了几下，另一只手对着陆北城不断比划着……
但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施志杰瞬间挫败不已。
摸摸自己的喉咙，终于开始头疼起自己的嗓子问题了。
陆北城叹了一口气。
“别着急，医生说你这是心理问题，慢慢来……”
“再说，你自己就是心理医生，能不能好，还不是看你自己……”
施志杰点点头。
他的情况，他自己很清楚。
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小刺激，就能好过来。
也有可能要经历漫长的时间，等他潜意识里彻底消化掉了造成他失语的刺激源给他带来的影响，才会慢慢恢复声带功能。
所以他之前不着急，也没心思好好治疗。
但现在不行了。
他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怎么能变成一个哑巴呢？
施志杰心下很快就有了计划，然后自己推着轮椅，往病床边挪动了几分。
看着病床上苍老不已的女人，他心中揪疼一片。
琦芸，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自己，等你醒来，就能看见一个完好的我。
但是……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
我好想你啊。
想得心都快空了……
陆北城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低声安慰道：
“放心吧，小宝说了，为了避免她在最后一个月的孕期内，情绪起伏太大，刺激胎儿的感知系统，让他们发现偷梁换柱的bug，最好就让她一直睡着。”
施志杰转头：“……？”
他嘴唇张合了几下。
陆北城没听见声音，但也大概懂他的意思。
“不用担心，其实沉睡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
“小宝说，沉睡有助于她加快修复身体损伤，也能避免她醒着时胡思乱想，少遭很多没必要的罪……”
施志杰听完这段话，点点头，没有太多反应。
就那么静静地守在旁边。
仿佛只要人活着，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
多的，他都不敢再奢求了。
因为……
他怕了。
一次次的失而复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反复经历绝望-希望-绝望-希望的过程。
是多么的摧人心智。
心性强韧如他，也难以承受这种煎熬。
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老天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
付琦芸活，他活。
付琦芸死，他死。
陆北城跟他从小混到大，只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忍不住叹口气。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在中二时期，敢指着老天，放出狂言“天老大，我老二，这世上就没有我施志杰怕的事”的人。
如今变得这么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陆北城见不得自己最好的好兄弟，如此颓废沉郁无活力，重重拍拍他的肩膀。
“嘿！打起精神来，别愁眉苦脸的，难看死了。”
“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小宝说了，等到孩子平安生下来，他就会着手帮付琦芸慢慢恢复原貌……”
“等她彻底清醒的那一天，就是她完全恢复容貌和身材的一天。”
“你想想，到时，当她醒来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对她来说，是不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施志杰”唰“地抬头，“……\"
死死盯着陆北城：你没骗我？
陆北城捏捏他的肩膀，叹息道：“你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江如宝走进来时，看见施志杰，还诧异了一瞬。
“施大哥，你这么快就醒了？”
药效应该还没过吧？
施志杰转头，朝他温柔地笑笑，很快又把头转回去了。
虽然心里很感激小宝，但此时此刻，他眼中心中只有眼前失而复得的女人和孩子。
旁的人，现在都没办法让他看第二眼。
江如宝见状，不在意地耸耸肩。
旁边的陆北城，正黑着脸，指着桌上的餐盒，命令施志杰多吃一点。
“老施，你还是个男人吗？……我看门口树上的鸟儿都比你吃得多……”
“……别跟我犯倔，你今天不把这些东西都吃完，我跟你没完……”
那是他刚刚吩咐厨房送过来的营养餐。
而且是专门根据施志杰目前的身体状况，量身定做的。
施志杰没啥胃口，随便喝了几口汤，夹了几口菜，就吃不动了。
陆北城在一旁看得冒火。
又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你看看你现在瘦成这个鬼样子，我一指头就能把你掀翻了……还敢给我挑食？”
“……施志杰，你今年多大了？吃饭还要人追着吃？……你害不害臊啊？……”
江如宝很少能看见这么气急败坏的姐夫。
失笑出声。
随后，只说了几句话，就让施志杰乖乖重新拿起了筷子。
“施大哥，他们娘仨能不能坚持下去，还要仰仗你的血呢。”
“每隔三天，我就要抽走一点你的血，提炼后，加入羊水中安抚胎儿情绪，直到他们顺利生产……”
“可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是不打算救他们了？”
施志杰：“！！！！！”
怔愣了两秒。
然后果断转头，抓起筷子拼命往嘴里塞吃的……
还用眼神向江如宝示意。
你看，我有在乖乖当一头合格的血牛。
陆北城：“……”
忍不住隔空指了指这狗男人。
玛的。
绕了一大圈，还是要拿住他的软肋才行。
他算是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怎么对付这狗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