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打给谢商：“四哥，我看到你前女友了。”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由律师协会主办，KE律师事务所、金周律师事务所、方和律师事务所承办的“法治他力量”主题活动，在KE律师事务所举办。有近百名法律工作者受邀参加了这次的主题活动，活动结束后，在附近的酒店用餐。
走廊的过道灯把灰色地毯晕染成了暗黄的颜色，谢商靠墙站着，影子映在对面的墙纸上，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影子。
“范子彦明天下午在帝北国际机场转机，您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对方表情犯难：“万一我说服不了他怎么办？”他脸圆，下巴短，有几分老实憨态，“我又不像你，那么有本事。”
“二叔，您过谦了。”
谢商旁边站的是他二叔，谢继文。外人对谢继文的印象似乎还只有婚姻，因为他一直在结婚离婚，妻子已经取到第六任了。
但有一种人，他们大智若愚，擅长藏拙。
谢良姜没空来这种活动，谢继文作为半个东道主，辗转在各个酒桌。谢商不喜欢应酬，随便挑了一桌，坐下用餐。
席间，有人劝酒。
“谢律师不喝酒吗？”
“我酒量不好，你们喝吧。”不是熟人局，谢商一般不会沾酒。
他放下筷子，把用过的餐巾布简单折叠后放回桌上，这表示已经用餐结束，服务员可以过来收盘碟。
孟多蓝也在这桌，与谢商隔着一个人，看见他吃得很少，不禁问道：“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
孟多蓝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并不是给自己要的，她把杯子放在餐桌的转盘上，将水转到谢商面前。
桌上坐的都是律师，都懂。
孟多蓝隔着一人看向谢商，目光关切：“要不要让主厨另外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
有人取笑：“怎么回事啊老同学，”开玩笑的这人是孟多蓝的同学，“你居然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孟多蓝家世好，样貌也好，向来都是别人对她献殷勤，老同学哪里见过她这么主动的时候。
在座的一位女士顺着话接了一句：“那你也不看看是对谁。”
那可是谢商诶。学生时代，不知道多少女生跑去法学院看他。
谢商对女士向来很绅士，不会当众让人难堪。那杯温水，他没有碰，在没有人夹菜的空闲里，他拨动转盘，杯子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孟多蓝面前。
“孟小姐，你的水杯忘了拿下去。”
孟小姐。
一个称谓，把界限划得明明白白，却也没让人下不来台，给了女士体面。
刚刚调侃的二人都有些尴尬，本以为是男女间的暧昧拉扯，没想到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出于礼貌，谢商等到了饭后茶点上来才起身辞行，他与桌上的前辈打完招呼，把椅子轻放回原处。
孟多蓝随后也离席了。
搭乘电梯要绕过酒店的大堂，三十三层楼高，四面落地窗，视野很好，外面刚好烟花升空，刹那间落地窗的玻璃上无数朵带着焰光的花一起盛放。
孟多蓝走在谢商身后：“正和广场在办嘉年华，离酒店这边很近。”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主动，“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她想要拼尽全力争取，直觉告诉她，谢商这样的人，要与他产生关系很难，但只要产生了关系，必定会很牢固。
“抱歉，没有时间。”
孟多蓝想起来温长龄的话：谢商不好追。
温长龄还说，她没追过谢商。所以，是谢商主动的吗？
他对人主动是什么样子呢？
孟多蓝只见过他拒人千里的样子，突然很不甘心：“刚刚的水是给你倒的。”
他终于停下来。
“我知道。”
孟多蓝脸有些发烫，这样看着谢商的眼睛，好像有什么在拽着她拉进去：“那我在追求你，你知道吗？”
谢商明确地点破：“孟小姐，我已经拒绝了。”
尊重女性，给人体面。
这是谢商的教养。
“据我所知，你目前还是单身。”谢商基本符合女性对另一半所有的想象，孟多蓝说服不了自己放弃，“不能给个机会吗？排队等也可以。”
面对异性的示好，谢商平静得好像与他无关：“谢谢你的抬爱，但我已经有爱人了，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我会爱她很久很久，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电梯来了。
谢商侧身让开：“女士优先，我等下一趟。”
电梯门开，谢商没有进去。孟多蓝独自搭乘，很无力，要走进谢商的社交距离以内真的非常难。
他不给任何人半点机会，为了温长龄严防死守，坚定，且忠诚。
被他爱上，该有多幸运。
*****
在等电梯期间，谢商接到了谷易欢的电话。
“四哥，我看到你前女友了。”
“她在哪？”
“正和广场。”
谢商下意识回头，望向玻璃窗外，酒店里正和广场不远，他站的地方能看到广场的灯光。
“她一个人吗？”
“她和她两个朋友。”谷易欢不忘补充，“女性朋友。”
昨天谷易欢就约过谢商，但谢商以没空为由，拒绝了。
谷易欢问谢商：“你来不来？”
“你不要上去打扰她，我现在过去。”
“……”
没空？
见前女友倒是有空得很。
广场上人山人海，温长龄被人潮推着往前走，没一会儿功夫就找不到佳慧了。舞台周围的观众席挤满了人，人太多了，不安全，幸好蒋尤尤怕被挤到，没有过来这边。
烟花升空，一声响后，炸开一束束光。像无数流星划过，像银河星暴。将近十分钟的烟火表演之后，架子鼓声响起，mASK音乐会开始。所有人都戴上面具，跟着开场的歌手一起狂欢。
万人齐唱，热闹汹涌。
观众席外面仍不断有人往里面挤，温长龄已经站在很后面了，还是被人群推搡着，后面的人往前走时撞到了她，连锁反应，她撞到了她前面的人。
一块面具掉到地上，纯白色，形状是半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