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他为何而笑,但每个人都已猜测到了,定与来人有关。
来人是谁?
当见着来人,他们方知,何谓“天下第一美人”!
体态摇曳生姿,步履生花,身轻如燕,腰可盈握,手如纤云,细可弄巧;从内至外尽展女子之美态,人不醉人,人自醉,此女只该天上有,人间哪得一回见。
冰肤玉滑,嫩滑肌肤,柔如丝,软如绵,墨过无痕;明眸皓齿,眉如新月,让人望而失觉。
一旁的幽若在沈璧君身边,仿佛已没了位子,连人都好像已经没了。
见着来人,任意一愣,转而好笑道:“我本以为是婠儿或者四娘在与我作怪,君儿何时也这般顽皮了?”
一袭粉色的长裙,没刺什么鲜丽的花纹绣作,但裙摆轻扬,就好似繁花绣簇。
沈璧君回嗔作喜道:“难道我就不能顽皮一回,让你也为我焦急下、担下心么!”
任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现在你满意了?”
沈璧君轻叹道:“怪我太急了,早知就让那些人押着来。”
说着“噗嗤”一笑,她被自己逗笑了,接着裙衣飘飘,裙摆随风轻舞,一掠来到高台,在任意身旁,坐了下来。
任意笑着问道:“这龙椅坐着如何?”
在她的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那些男人对她总是文质彬彬、殷勤有礼,平时很粗鲁的男人,一见到她也会装得很是斯文,平时很轻佻的男人,一见到她也会装得一本正经。
直到遇见了任意!
这个人从不正经,因为他哪怕正经的时候也不会说出什么正经的话来。他有时像个孩童,喜欢与她们斗嘴,气着谁、吵过谁,就很开心;有时又像个暮气沉沉的老人,动都懒得动一下,连看书都要人为他翻页,食物也要人送到咀边。
沈璧君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柔声道:“咱们几时回去?”
任意没有应她,目光一转就落在雄霸身上。
那张扬意得的笑声,早已消失,就在沈璧君出现之时,雄霸的笑声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戛然而止!
从志得意满到惊慌无措,再到如今的骇然,他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起落。
雄霸惊骇道:“她……她会武功?”
任意颔首道:“凭你所学的一点微末伎俩,自然瞧不出来。”
雄霸惊颤道:“你……你……你此刻要杀我?!”
任意笑道:“你凭什么能活?”
雄霸浑身被冷汗浸湿,咬着牙道:“可你为何早不动手,便要等到此刻……”
任意打断道:“只是给你等后学晚生一次机会罢了,但是你却令我有些失望。”
雄霸嘶着声,面若迷惑不解,重复道:“后学……晚生……一次机会……令你失望……”
任意笑着摇头道:“这种事情,你本就不懂,也无须明白。”
该问的都问了,想知道的他都已解答,现在雄霸该如何抉择?
适才,就在沈璧君飞身而上,来到高台时,雄霸就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出手再制住其人,要挟魔尊。只是那一刹那,他就失了胆气,不敢出手,如今那位夫人与他相隔不过丈许,但当着魔尊之面,他如何能再鼓起胆气动手?
所以现在雄霸唯有一条路可选!
跑!
周身真气环绕,掠起罡风,向着殿外遁去……
腿点如暴雨般倾泻,腿势如狂风般猛烈,身形如鬼魅逝去。
殿内之宾客,都没想到雄霸如此果决,如此选择,可是好像也在意料之中。他这一跑,双雄会将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他这一跑,也是预示着天下会就此瓦解。
此刻众人还来不及欣喜若狂,他们此刻只想知道雄霸能否逃脱。
人携之猛烈的罡风,已掠出殿外,而高台上的两道人影也不知道何时消失。
三分教场,三千背刀弟子还在场间以候,雄霸身形不敢停歇,亦不敢出声吩咐门下弟子为他去阻一阻,拦一拦那人。也不是不敢,而是无心、无力、不敢分神。
他只是忍不住的,往后瞥了一眼。
雄霸愕然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击的身影,虽有些惊愕,但他仍不敢顿一顿。
再回首,他的眼珠都差点瞪了出来,本该在身后的身影,不知何处出现在身前,就在身前数丈外,带着微微的笑意,站定在那里。
止住身形,雄霸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就那么悠闲的站在那,仿佛已经等候了许久。
恐惧,惊吓着雄霸几乎要跪下,使尽全身力气才站稳身躯,雄霸也用出全身最后一分力大吼道:“杀了他,众弟子听令,给本帮主杀了他!”
三千弟子没有迟疑,一声令下就立即拔刀出手。
他们自幼被天下会收为弟子,自幼被雄霸教导,他们早已将帮主视若‘神明’,哪怕是对‘魔尊’出手,也不会犹豫。
从大殿内,尾随其后,最先出来的是聂风与秦霜,两人见此立即大声制止。
“住手,都住手!”
没人听从两人话语,两人只见着一把刀,弯弯的刀……
然后就是刀光飞起。
一片刀光,撷下了一片人头!
宾客从殿内涌出,涌出的宾客也见着了刀光!
弯弯的刀,宛如一位绝代佳人的纤腰;刀起刀落,鲜血迸溅,刀身浸在绯红中,漾起一片片血色。
刀光闪动,霎时刀锋迸裂,刀身断落,只在微微一闪,即是人首分离,一刀两爿。
人就如花瓣般,一个接一个的裂开,爆裂成一朵朵惊艳、凄绝的血花。
一息、两息、三息……
好像不足十息,仅仅不足十息间,三分教场,三千弟子,已尽死在那柄弯刀下。
刀色已艳,弯刀已一片绯红,已被鲜血染艳。
任意抬手轻轻一舞,挥掉了刀身上的血气,洗尽了刀身上的血色,亮出了那弯弯的,弯如绝代佳人纤腰般的,刀身!
这把刀实在太‘美’了,明明只是一把弯刀,却仿佛好似有着千般风情,令人一见难忘。
任意掀开衣袍下摆,将弯刀缓缓收起。
所有人都痴了,所有人都不禁想起那句诗词……
“倾城粉黛娇无弱,悦目红颜动天人。”
弯刀,乃百晓狂生生前死后都不敢披露,直至惊惶大会,方叫后嗣子弟公示天下的,比之十二惊慌,更令天下惊惶的,十三惊惶。
见过弯刀后,所有人似乎已认定了它,世间仿佛唯有它才能衬出那句诗词。
据惊惶大会所传,十三惊惶是一把刀,而十四惊惶是一柄剑,十五惊惶则是一个人!
如果魔尊正是十五惊惶,那他的刀,他的剑……
这一刻,众人好似全明白了过来,十三惊惶是他的刀,十四惊惶是他的剑,十五惊惶是他的人。
世间也唯有他的刀、他的剑、他这个人,方能在前十二惊惶之上,谓之十三、十四、十五惊惶。
任意收回了刀,望着一脸呆滞的雄霸,淡淡道:“你已试过了,你绝无可能从我手中逃脱,此刻还不动手,还等什么?”
雄霸双眼发红,逃已不能,难道真的只能动手?
与他动手,与死何异?
他不禁后悔起来,他本可以继续做他天下会帮主,何故要招惹这当世‘魔尊’!
如今他只剩绝路,只能明以‘死志’,向死求生。
“不要!”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