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韶远意气风发,又连续立下不菲功绩,朝堂上早有人将他视为眼中钉。
而如今出了这样的状况,立刻让她成为了被攻歼的对象。
在祁韶远回到京城这一日,新帝不仅准她上朝,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问:“祁卿治水的功绩,与她是男是女可有关系?”
这话很明显,是个人都能听出新帝要保祁韶远。很多人便偃旗息鼓了,但依然有守旧和固执的老臣,根本不接新帝的话茬,一味揪着女子不可参加科举更不可入朝为官这一点不放。
“陛下,这是祖制……她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祖制……”新帝重复这个词,却忽然笑了一声,目光扫向在场所有人,仿佛带着千斤威压。
他一贯温和,让许多人忘了,他是先帝生养的儿子。
“如果所有事情都不能违祖制,那今日坐在这里的,必不会是朕,也不会是先帝。”
平日看着最温和敦厚的新帝,却说出了最惊世骇俗的言论,即使最顽固的老臣,都被他吓得瞪大了眼睛。
历史上朝代更迭,其实谁都知道,一代推翻一代,所谓的祖制,也一直在变更。
在祁韶远这件事情上,新帝表现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强势。
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据去证明,新帝根本没在祁韶远到底是男是女这件事情上纠结,只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很多人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新帝恐怕早就知道祁韶远的秘密。也有人联想到新帝上午登基时在江南待过那些光景。
事后,祁韶远亲自面见新帝,向他叩首道谢。
时荔就站在殿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微臣多谢陛下袒护之恩,日后接环衔草报答陛下!”祁韶远也以为自己这一次想抽身不易,没想到新帝会如此援手。
新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许久,笑了一声。
“是啊,我可不能让孤后悔当初的决定。相比……朕更想你来辅助朕画出一幅更繁华的盛世江山图。”
相比什么,新帝没有说出口,但祁韶远听懂了。她侧头不去回应,只是再次向新帝道谢。
正好这时曲怀安匆匆赶来,新帝见到她着急的模样,又看了看祁韶远,恍然大悟。
“好好好,你们也是早就知道的。”
但他并不觉得不悦,只是摇头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陛下,女子也未必一定会输给男子。”曲怀安依然是严肃刻板的模样,说的话却一样在这个时代惊世骇俗。
也许是从这一刻,也许是从自己身边最靠近的人身上感受到,新帝真切地领悟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之后,他和曲怀安用了足足五年时间,在京城筹办了第一家女学。曲怀安琐事缠身,很多事情都交给了时荔去落实督办。
时荔也怀着一腔相同的热血,力求把事情办得圆满。
后来过了很久,有一次她和新帝在养心殿独处,周围没有别的人。
新帝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时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新帝的意思,当即冷汗浸透了背后的衣服。
但新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
再后来,曲怀安和祁韶远都成了名垂青史的人,时荔虽然没有在史册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但这辈子过得很满足。
她长逝于一个海棠花开的清晨,无病无痛,嘴角还垂着一丝笑。
只是不知道,翌日有一个眼尾生了朱砂痣的少年寻上门来,得知丧号,当场愣在原地。
“我竟然来迟了这么多年……”
他尚不能完全掌控系统,结果错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