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特调处的人兵分三路，前往拜访名单上有嫌疑的研究员，其实也算保护那些人不被“行凶的实验体”杀害。
按照最容易下手的顺序，龚殷桃是蔺峥拜访计划中的第二个人选。
凌江玥吃了顿饱饭，坐在车上就有点昏昏欲睡，下车后走在医院里也无精打采的，靠在蔺峥身上。
他们手臂交叠着相握，蔺峥的肩膀宽阔，能挡住半边风，她走得太慢时被拖动一下，脸颊还能枕在上面两秒。
就是夹克表面太冰，又硬硬的不怎么舒服。
上了电梯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蔺峥把她脸托起来，吻了下问：“怎么这几天这么容易困？”
“不知道。”她被托着脸，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晚上睡得不好？”
“挺好的。你身上很暖和。”
“那是因为什么？”蔺峥担心是肾上腺色素的副作用，“回去做个检查。”
“不要。可能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就会好一点了。”她皱着眉头，明显是不喜欢像个实验体一样在检查仪器前来来去去。
蔺峥：“那你今天晚上准备怎么睡好？”
她小声说：“你用多一点的性信息素，我累了就能睡好。”
蔺峥眼皮跳了跳，想起仅有的几次，特别是最近那次，她扶着他肩头被颠得又哭又咬的，确实累，咬他肩头都能咬到牙酸。
“叮——”电梯到五楼了。
他碰了下肩膀，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天晚上的痛。
不过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只在电梯门打开之前，再次握紧了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着。
等踏出电梯，又是个冷硬正经警察。
只是没走两步，面前的场景就让他定住了脚。
走廊里乱糟糟的，护士和医生推着药品匆匆往尽头的手术室跑，家属们在病房门口探头议论着。
一看就是出事了。
这里住着很多重症病人，但蔺峥直觉出事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龚殷桃。
他松开了凌江玥的手，大步走过去抓住一个护士问：“谁出事了？”
“你是谁？”护士忙着呢，语气不怎么好。
“我是两个小时前和你们医院联系过的警方负责人。龚殷桃人在哪儿？”
护士一下变得紧张：“出事的就是龚殷桃！她突然血压升高，身体抽搐，我们送进手术室暂时缓解了她的急性，按理说短时间不会再出问题，但是半个小时前她又突然出现了休克，呼吸心跳都停止了，现在正在做紧急抢救！”
凌江玥跟上去，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话，露出惊讶的表情，和蔺峥对视时适时地皱起眉头。
“怎么正好就在这时候出事了？难道有人提前知道我们的查找对象？”她问。
蔺峥还没说什么，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对着护士沉痛摇头。
“龚殷桃抢救无效死亡。”
凌江玥默哀。
啊，真可怜，被神经紊乱折磨了几个小时才死。
蔺峥脸色紧绷，沉默半分钟后收敛好情绪，让整层楼的人回到固定位置，开始一个个盘问。
凌江玥充当助手，也领了一份任务和一张提问大纲，按照蔺峥的要求，去相关性不大的几个病房，一板一眼地完成笔录。
“你看见有人靠近过龚殷桃的病房吗？”
“没有。”
“她发病前你有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吗？”
“也没有。”
“今天五楼出现过任何你不熟悉的人吗？”
“没有。”
“那就好。”
“啊？”
“哦，我是说麻烦了，你要是回想起了任何有用的消息，麻烦告诉护士，让她们转告我。”
完成任务回去，林珈他们已经赶到了，个个眉头紧锁，盯着龚殷桃还新鲜热乎的尸体观察——家属刚刚赶到，被劝着把尸体交给了他们。
她踮脚在后面缝隙里也瞄了眼，听着蔺峥和林珈他们讨论这件事的可疑之处。
“没有明显外伤，出事之前输液瓶里给的药也还在正常输送，护工也说没有人靠近过。”
“意思是自然死亡？在我们刚好要找她的时候。这太巧了，肯定不正常。”林珈不信。
蔺峥也不信，他性格多疑，所有巧合在他看来都是精心安排刻意实施。
他按照华春杳的死亡情况，一一检查尸体的腹部，眼球和喉咙。
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眼球有些充血，喉咙有过度使用的轻微发炎症状。”
“有人来过，”许嘉言语气肯定道，“说不定还说了什么话刺激她。”
蔺峥：“我问过了，住院部上午断过一次电，监控失效了一段时间，没拍到任何可疑人员。而且停电情况很常见，并不突兀。”
蒋雨行忍不住骂人：“我靠，神出鬼没啊。而且他为什么能提前得到消息来杀人？不是说他因为找不到具体要报复的人才把10号的尸体放出来敲山震虎的吗？这么看他根本就是心里有数，比我们都还早一步找上门。”
许嘉言：“是我们哪一步泄露了消息？”
“不，”蔺峥精准找出重点，“他没按照我们的顺序来找人，而是直接找到了龚殷桃，说明龚殷桃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沉吟会儿，他把尸体盖上说：“马上把尸体运回去，做个全面检查。江玥——”
凌江玥像个大头兵，听到长官呼叫，立马从后面挤进去，充当一台扫描仪，从头到尾看一遍龚殷桃的尸体。
很好，完全没问题，仪器设备只能检查出器质性损伤，就算他们经验丰富，知道是功能性障碍，能下定论的也只有“大脑皮层失调”“神经紊乱”。
她抬起头，对着蔺峥认真汇报：“能量颜色有点乱，但没有任何奇怪的真菌或者寄生虫，就是普通的生病之后的情况。”
她都检查不出问题，他们已经不抱希望。蔺峥的心微微往下沉，说：“先回去。”
回去就是马不停蹄地检查，各种仪器设备轮流上，不知道龚殷桃的尸体怎么想的，反正凌江玥光是看都看累了，跟蔺峥打了个招呼，哈欠连天地回了休息区补觉。
实验室里四个人忙到晚上，没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蔺峥闭了闭干涩的眼睛，看着眼前三具尸体，头一次有种挫败感。
蒋雨行瘫在椅子上抱怨：“难不成那个实验体真跟科幻电影里一样，能精神控制人体自杀啊，太超前了吧？”
林珈懒得理他，想了想跟蔺峥说：“现在还剩下两个办法。要不就接受特案科的建议，花钱买一个得到凶手模糊画像的可能，不过同时他们肯定也会先我们一步得到很多涉及保密的信息。”
“要不，就别考虑尸体的损坏程度了，申请一下对他们做脑电流刺激吧。”
融化大脑，得到一段死前的生物数据，这个办法其实很冒险。
蔺峥之前担心如果到这一步还是没办法得出有用信息，尸体也被破坏了，他们就真的没线索了。
但现在，他看着10号快要腐烂的皮肤，站起身说：“用脑电流。把Kyle他们的尸体也一起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