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喧哗。
可能是因为知道宁眉在这里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周围百姓听到这话唏嘘的有，同情的有，叹气的有。
当然，不能理解的，谩骂文娘是妖装模作样的，也有。
文娘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良久，才抬头，对着张生笑靥如花，笑中带泪，眷恋地喊了一声“相公”。
她有很多想说的，但临了临了，文娘发现自己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对着宁眉叩首，道：“仙子，杀了我吧。”
“我不想被魔气折磨到死，我想……体面一点。”
宁眉沉默着召出墨鼎：“你进去吧。”
她想试试，墨鼎能不能驱除魔气，万一可以呢？
墨鼎的蓝火是世间仅有的宝物，宁眉用墨鼎攻击文娘时，也一直有试着净化她身上的魔气。
可惜没什么效果，现在，她再试上最后一次。
文娘低声说好，阖眸的一瞬再也无法维持人形，心甘情愿被墨鼎吸了进去。
蓝火有了燃料，很快兴奋起来，伴着一声凄惨的叫声，越烧越旺。
最后，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
宁眉心脏沉了下去。
清透眸底难得多了几丝空洞和茫然。
连墨鼎都不行吗？
墨鼎的蓝火可是宝贝，原主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
虽然比不上修真界三大神器：息壤茎、昆仑扇和屠神剑，但也相当不错了。
息壤茎、昆仑扇和屠神剑出自上古神魔秘境，神魔秘境打开可遇不可求。
宁眉心情沉重地离开小院，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人们目光敬仰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走吧。”路过的时候，她对洛寰说。
也不管洛寰有没有跟上会不会跟上，甩袖离开，但走着走着，宁眉又突然顿步。
螓首低垂，黛眉半敛，洛寰看不到她神色，只能听见有些颓，又有些空的声音：“看到了吗？”
宁眉抬头，灿若星辰的眼眸穿过喧嚣人群，望着洛寰，朱唇开合一字一顿道：“这就是魔气。”
可以把人变成魔物，把妖变成妖兽，没有理智，身不由己。
洛寰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宁眉的心情不太美妙。
虽然文娘跟她毫无关系，但看着人家变成这样，宁眉再怎么，心情都不可能太美妙。
还有一分就是因为共情了。
如果有一天洛寰也变成了这样……
洛寰的九焱之体极为难得，千年不出，可以将灵气在体内炼化，炼得更为精纯，可以轻轻松松就吸收了，修炼起来一日千里。
但九焱之体可不管那么多，灵气可以炼化，魔气……自然也可以。
否则剧情里，被废掉灵根无法修炼的洛寰，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吸收了魔气。
文娘之死在这座平凡的小镇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世界不太平，魔气肆虐，虽然有修真者可以与之抗衡，但在这座小镇还是第一次。
人人自危。
惶恐之后，倒没人对张生口诛笔伐。
无他，张生文娘夫妻向来与人为善，怜老惜弱，众人下不去手。
但……
“还有一件事。”洛寰望着自己的师尊平静道：“张生疯了。”少年声音又冷又硬，一点起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