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皱皱眉,然后点点头为她做主了,只对方还来不及为此开心,便听到男人冷凝的声音:
“来人,拉下去”。
前脚人被关住,后脚弘历就传了岳钟琪,董芳,薛文泰以及齐沛几位大将。
这些基本都是雍正留给他的能人武将,经验不缺,才能不缺,智力不缺……就是,年纪都渐渐上来了。
最终决定由岳钟琪挂帅。
想了想,弘历落了笔,圈中了富察·傅恒?,?章佳·阿桂?,多拉尔·海兰察??,乌尔登?,以及台褚勒·额森特?几人的名字,最后……一一划掉了几位。
剩下了富察傅恒,多拉尔海兰察,还有乌尔登三人。
并放出被囚已久的直郡王,复其爵位,由其随行指挥作战。
这位可是天生将才,不能浪费,就算没法亲自上阵杀敌,起码能背后谋划,或是培养更多的人才。
据他所知,很可惜的是这位的后代没有一个天赋异禀的,但富恒他们有啊!
他可以教给富恒这些小的啊!
前朝如今也知道了这位是个说一不二,且不爱听人逼逼的主,自是点头哈腰称其英明神武。
军队是七日后破晓出发的,那蒙古阿霸垓部在落地当天就没了,整一个姓氏都被荡平。
且大军并未离开,直郡王在蒙古草原附近安营扎寨,搞起了短暂野炊。
弘历那小子给他带了悄悄话,这地方得一次性给他打趴下,没理由就找理由,什么亲王不亲王的,让它变成一个区!
于是乎,大千岁不分昼夜骚扰人家,逮着理由就干架,持续了小半年时间。
蒙古没了王,中央留兵驻守不说,官员更是直派,设了仨蒙古将军所,分派首席三位,相互制约相互协作,总理该地区军政财大权,不过这玩意儿有任期,三年一换,皇帝亲自任免。
蒙古也不是什么部落联盟了,就整一个区,弘历给它想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蒙族特别行政区。
大军班师回朝那日,弘历亲自出城门外迎接,并犒赏三军,后又论功行赏。
直郡王晋级亲王,三代不降等袭爵。
富恒他仨这会儿还年轻,嫩生生的,也就跟着去见见世面,打打样,垫垫基础,来日有的是刷战场的机会。
相对于前朝的沸腾,后宫就一潭死水,弘历两点一线,不是养心殿就是翊坤宫,其余嫔妃都快成背景板了。
新人不死心,试了好几回,老人中也就金玉妍越挫越勇的上蹿下跳。
只眼下不知道是都累了还是别的,反正是安静了不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晒太阳晒太阳,颇有点寿康宫那帮子人养老的架势。
“婉茵!我回来了”,弘历的声音从外头院子里传来。
趴在榻上睡得迷迷瞪瞪的婉茵懵了一瞬,随即揉了揉眼睛,懵逼的抬头看去。
弘历大步进来把她搂进怀里,“赢了,朕果然是个不起的男人”。
婉茵:“……”。
“嗷,那你好棒棒哦”。
弘历也这么觉得,他低头亲了她的嘴角,“朕早前便考虑过,皇阿玛的那些兄弟太好用了,不能关着,如今实验了一下,果然厉害”。
最重要的是,眼下他已然坐稳了位置,不惧放一帮老爷虎归山。
婉茵鼻子皱皱,趴他怀里懒洋洋道,“嗷,那就放吧”。
弘历笑着捏捏她的脸,“正巧重阳节,宴会设大些,届时朕会将他们都放出来,以及此次北上的那些功将,既是庆祝节日,也阖家欢乐,更是庆功宴”。
“如何?”。
婉茵点点头,“挺好啊,皇上聪慧”。
弘历:“……”,好敷衍的家伙。
还是亲亲吧。
半月后,太和殿,九九重阳节。
此次宴会规模宏大,弘历接受着前来众人的参拜,朝贺,敬酒。
宗室里首位上坐着大清朝第一位太子爷的长子弘皙,其父已去,他授封理亲王,得重归自由身。
这位得康熙爷从小教导,自是一身的本领,性子肖似其父,坦荡骄傲,不屑弄虚作假。
除了平等的看不起每个人以外,没太大毛病。
弘历将他丢去掌管户部,囊括银库、缎匹库、以及颜料库等三库,并总管内务府,实际控制国家财政与皇室私财。
此外的八爷九爷十爷也都被他挪回各自的府邸……继续圈着,一是这三人若彻底自由,怕是他阿玛的棺材板得压不住,二是这仨一个病弱,一个体胖,剩下一个哥控,且统一的年龄大了。
于他而言还不如放回来教导他们各自的儿子。
他这位八叔圆滑世故长袖善舞,一颗心八百个心眼子,膝下就一子,哦不,两子,还有他那位被出继了的三哥,但那弘旺好歹也能学到这位的一二黑芝麻馅儿吧。
还有他那位九叔,财神爷再世,哪块砖里边儿藏着钢镚他都能给立马嗅出来,弹指间多少商铺灰飞烟灭,其子便多了去了,想来总有能学到点皮毛的。
最后这位……嗯……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出身尊贵且重情重义,更是个爱女儿的,其夫人聪慧,总的来说……家庭和谐,弱点大大,弘历比较好操控。
弘历扫了一眼左侧,明晃晃看到唇角挂着一抹温润笑意的弘旺,以及九叔家两眼冒精光像是打着算盘的儿子,还有天真却不失可爱的十叔嫡女。
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甚至无需会面,释放出一个信号即可。
弘历开心的狂饮三杯,视线再往下看去,便是一堆褶子老将军,勋贵世家,以及此次战役中的稚嫩脸庞。
皇后从来都看不清眼前男人表情里的深意,只觉他平静得让她捕捉不到任何东西。
哪怕他们是夫妻。
“皇上,您别光顾着饮酒,仔细伤身,尝尝这荔枝吧,福建刚进贡的,甘甜可口,且很是新鲜”。
弘历不置可否的垂眸扫了眼,习惯性偏头看向一侧的婉茵,她的贵妃同皇后平席。
能给她的殊荣,他都会给她。
弘历招来王钦,“将这份荔枝送去给贵妃,她爱吃这个”。
王钦几乎条件反射瞄了一眼皇后的方向,果见其色僵硬,经久不见好转。
“嗻~”,看来他求娶莲心的事情,到底还是有希望的。
婉茵才消灭完一盘,如今又新得了一盘子,为此她小开心,抬眸同弘历对视,稍稍感谢了下。
弘历挑眉,笑着举起酒杯,二人默契隔空交饮。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含情脉脉一对璧人,忍者神龟的皇后差点没绷住脸上表情。
底下坐着一排排后妃对皇上都是没真感情的,潜邸老人不是没跟弘历近距离接触过就是接触在没开窍的时候。
余下的新人更甚,皇上拿她们当空气,便是长得再好看,对她们而言也没啥卵用。
心有所属的金玉妍,酸是一点不酸的,气是一点不少的,“哎呀这皇上呀,眼里就只有贵妃~”。
高曦月撇撇嘴,“什么眼里,心里不也是么,你还没习惯啊”。
金玉妍:“……”。
正准备开口,却听宫廷乐队骤换了调,从最开始喜庆的欢乐今宵变成了凄凄惨惨的半丧歌:
薄雾弥漫,云层浓密,日子过得愁烦,龙涎香在金兽香炉中缭袅。
又到了重阳佳节,卧在玉枕纱帐中,半夜的凉气刚将全身浸透。
在东篱边饮酒直到黄昏以后,淡淡的黄菊清香溢满双袖。
莫要说清秋不让人伤神,西风卷起珠帘,帘内的人儿比那黄花更加消瘦。
词曲一出,婉茵便不自觉为其带上了翻译。
这不是人家李清照写来思念外出远游那野人丈夫的吗。
皇上也远游了?
不过,背景意境且先不论,舞台中央处的这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有许多娇,许多韵,许多情,神色痴缠,仿若空中起跳,周围都是大白菜。
弘历扫了眼皇后:真是个愚蠢虚伪又孜孜不倦的无知妇人!
他欣赏有才干有能力的智者,哪怕是个恶人,但最厌便是蠢人灵机一动。
“朕的后妃做这等舞姬状,皇后是嫌今日朕难得开怀,专门添堵?”。
皇后不是的,皇后没有这个意思。
她只是……贵妃让她如鲠在喉,比之当初的青樱更甚。
一日日的东升西落,她就这么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养心殿便是那陈氏第二家一般。
而她只能像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妪,目睹着自己丈夫同他的宠妾之间的温馨,郁结于心,久病成疾。
如今皇上是初一十五都不再踏足长春宫,除了不完整的权利和一个空架子的皇后尊荣,她什么都没有。
儿子女儿也不归她管,好不容易看上一眼,刚开口劝永琏需样样拔尖超越大阿哥,劝璟瑟需规行矩步温婉柔顺莫要给富察家丢人。
奈何两个孩子除却礼貌再无其它,听进去与否她也不知。
只觉疏离得厉害,让她生气又……无端恐慌。
是以她急切的想要表现自己中宫皇后的威仪,也急切的想要证明,贵妃之外……皇上也可以对其她女人注目。
“臣妾……那拉常在对皇上思念心甚,求到了长春宫,语气诚恳,情真意切,臣妾想着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表演一番为博得君心一顾,思来想去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