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一听就跟烈日炎炎喝了杯冰水一般,赶忙追问,“真的还有来日?”。
“王爷……王爷会原谅我吗,可他都那样不满意我了”。
莲心实在不懂她的惶恐为何,只安抚道:“其实说到底……那庶福晋可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大格格不照样顺利出生了吗,您只需对大格格好些,时间一长了,王爷对其的愧疚之心便会消褪,如此……”。
经此一事,福晋脑子灵光不少,再有莲心这么温声细语的教育,没头苍蝇的她马上听进去了。
这天过后,所有人都发现福晋更佛系了,连弘历都愈发踩她底线上蹦哒起来,见依旧没反应,好家伙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果然心机深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转头就找了婉茵分享独到见解,后者的沉默震耳欲聋。
果然啊,一个完美的人,哪怕是伪装出来的,但只要出了一点瑕疵,那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整个塌桥。
而一直干坏事的人,却是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婉茵进府后也有观察过每一个人:
福晋小聪明有余,却莫名其妙底气不足,会有些不大气,可也实在不像个阴险狡诈之人。
月格格心思单纯,目前为止就是个为福晋框框撞墙的小马仔。
黄氏听福晋话,作用同上,苏氏瞧着耳根子软又不争不抢的,实际上什么事都爱掺一腿,跟某菜市场大妈一样。
至于青福晋……她不做思考。
还有一个新来的金格格,没接触过,没见过,不认识。
要说起来,后院算得上有几分城府的,应该是瑛庶福晋。
但总体来说,大家都还是有底线的善良姑娘。
不至于眼前这位说的这么……后院女子都是些杀人不见血的女罗刹。
弘历见她不开口,便自顾自喋喋不休起来,势必要给她来个宫斗宅斗大普及。
婉茵左耳进右耳出,横竖看他不靠谱,只懒洋洋窝在他怀里看话本子,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
弘历说着说着眼神一瞟,“你这是什么,成日里抱着不放”。
婉茵最近迷上了金瓶梅跟水浒传,尤其爱看潘金莲跟西门庆被拉皮条那段,都是珍藏版。
话本子嘛,色香味俱全才好,清汤寡水有什么意思,奈何后来的审核太严格,鲜嫩多汁的小黄人都被清扫了干净。
当然了,在这位面前,她多少还是有些规避收敛的,手上这本很有格调,是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本古琴谱。
“……研究研究这首曲子,准备着以后弹给爷听呢”。
“哦?婉茵有心了”。
婉茵眼睛不离书,“嗯嗯嗯,有心有心”。
弘历一眼看破她的不走心,顿了顿后双手从背后缓缓圈上她,听着自己的心跳,盯上她精致的侧颜。
挺俏的右侧鼻翼上挂着颗圆溜溜的黑痣,伴以她清冷的气息,莫名透着几多悠远,像是蒙着一层令人琢磨不透的轻纱,仿若那抓不住的浅云薄雾,虚无得很。
毫无疑问,她是美的,美得令人窒息,可若单论美貌,能留住他也不过片刻,享受过权利的滋味,女人实在不值一提,再绝色也不过尔尔。
只是……她如此与众不同,她好像会很多东西,什么话都能接上一些,知识覆盖面比他还广,要知道他可是过目不忘。
为汉女入府却不卑不亢,博览群书却没有文人的清高,且常听闻江南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柔顺温婉,她更不是。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神性,清冷却不高傲,游刃有余有时候却又脆弱无依,从容优雅但不失人间烟火……她实在是太新鲜,太奇妙,时时刻刻能给他未知的一面。
带着无尽蛊惑,让他从一开始的想要了解,到了后来的深入挖掘,最后是如今的愈发生了征服欲。
被这么火辣辣的盯着,婉茵扭头看去,见他呆头鹅一样愣愣的,疑惑的拧眉一瞬,又调回过头继续翻书。
弘历见状轻笑着摇摇头,忽然愈发贴近把她揽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是抱着一团云朵。
“我也一块儿看看”。
“咱们一起看?”。
婉茵看着肩膀上的多出的这个下巴,暗想还好他没有口臭。
“嗯~”。
日子一天天过去,婉茵过着独宠的日子,除却规定的初一十五,或是白日里去杏花院瞅两眼孩子,弘历几乎长在了竹影阁。
后院人不是没抵抗过,但福晋不敢过问,只一味和稀泥的顺着,连言语间针对婉茵都不敢。
其她人不是福晋的跟班就是默默无闻的小卡拉米,更是没吭声。
也就青樱还停留在杏花院生孩子那晚,并抱着不知名幻想,守着梅花等着她的少年郎亲自去哄她,给她台阶下,否则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此外,还有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来自玉氏的金格格,据说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又是奉承福晋又是各种搞偶遇,北琴扇子舞泡菜的通通被她来了个遍。
奈何没用,时间一长,整个后院的女子心气都快折腾散了。
情况属实有点严重,别说熹贵妃,雍正都有所耳闻,不过他当年也是这么个混账东西,年轻大小伙子的,谁还没经历过一两段疯狂。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是他膝下的三瓜两枣就成。
说起来他也实在是后悔啊,以前不珍惜孩子,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后宫女人造作,时不时还添点火,觉得大把机会,大把时间,孩子这玩意儿,多睡睡就有了。
结果报应来的又快又爽,他人到入土了才正儿八经的小猫三两只,君不见号称爱新觉罗家头号痴情种的顺治爷都尚且十四个孩子么。
越想雍正越难受,仰头望天,四十五度落泪:他是个罪人。
不过也好在天不亡大清,被他丢在圆明园不管不问的野孩子竟是个天才。
虽说刚开始有些畏畏缩缩又满目混浊的上不得台面。
可接入宫后便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叫人惊喜。
最近更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莫名就带着一股皇家威仪,天然贵气。
不过理解归理解,还是要提醒一二的,这都快小半年了,多少有些过分了,不过没等他提醒,弘历就先一步跪下请封侧福晋。
雍正:“……”。
教育还是不教育了?
考虑再三后,到底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雍正还是给了面子,把人入了汉军旗,大笔一挥晋级成功。
接了旨意后,后院人看婉茵的眼神那是颇为复杂。
这怎么怀才不孕的就做了侧福晋了呢?实在叫人有些羡慕,羡慕到不甘心的程度。
金玉妍的珠珠唇往上掀开,“哎呀,到底是侧福晋有福气啊,这又是入旗又是晋封的,哪里像我们这些没用的啊,守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干瞪眼,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望穿秋水”。
青樱眼皮子动了动,又开始了她故作高深的说教:
“婉侧福晋如今身份不同了,只是陈氏你出身卑微,一直都不太懂宫中的规矩,我今日便同你说一说,不懂为妾的道理,我也少不得同你明一明,在这宫里边低贱如奴才,尊贵如公主,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责任,别无选择”。
“皇上执掌四方,就需得安邦定国,贵妃娘娘统辖六宫,就需得庇护后嫔,公主是天之骄女得天下养,就需得为大清尽心尽力,联姻满蒙,为皇上皇后尽辅佐之责”。
“至于你……虽靠心术不正得了位,但既享受了这高位奉养,就需得为自己的责任倾尽心力,王爷忙于公务,你就应该莫要再使那不入流的手段诸多纠缠”。
刚起身的婉茵陡然接了这么大个帽子,本是不耐烦的,但听着听着突然就不想打断了。
自掘坟墓听过,就是没见过,眼下是实打实的瞧见了。
“哦,那你好棒棒”,婉茵余光都没给她一个,转身就走。
在场的其余诸位只觉青樱这话听着大胆,唯有福晋心惊胆战。
“青福晋!莫要失了分寸才是,这些话岂是你能堂而皇之宣于口的,圣上贵妃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吗?”。
“简直放肆,回你院里待着思过去!”。
这人不想活,也别拉着她们一块儿啊。
青樱半点不把福晋放眼里,甚至挑着她又细又长的眉毛,一脸不赞同的尖酸相,带着自认极具气节的优越感失望道:
“福晋身为王爷嫡妻却这般怯懦,容得一个妾室那般任意妄为,横行无忌,实难堪当大任,难道就为着讨好王爷,竟可全然不顾及是否对王爷好与不好吗?”。
“但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却是不得不提一句的,专宠一人在皇家最是不可行,真为了王爷好就该劝其回归正道”。
福晋瞠目结舌:“……”。
其余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