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杀几个分魂后,最后才捉到主魂。很难说这不是扈轻的恶趣味。
主魂已经很虚弱,是水心上辈子那张脸,原本是好看的,现在却被桀骜不驯和幽怨憎恨扭曲,再不见分毫美感。
“我就是他,你为什么不容?”他不甘心。
扈轻鄙夷:“披着这张皮你就是他了?呸!你是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分身真的不懂,他都要疯了,用尽力气大吼:“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啊啊啊——
扈轻眼神轻鄙,明晃晃在说:你不配知道。
雪白火焰冒出,夹杂几丝金光,熊熊烧起,扈轻一手抓着主魂,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手上烧光。
内心失落,静立良久。
曾经的某一天,她拉车送花,他借她逃遁。穷得衣裳都没有,白吃白喝,还不告而别。后来重逢,离开,再重逢,再离开…没数过两人认识了多久,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一人离开再不会回来,心被挖去一半似的…
不知过去多久,从过去的回忆中醒来,扈轻吸吸鼻子,看过眼前沉寂的佛世界,袖子挽上去,两手哈气,凝出棍棒,开始砸。
哗啦——我砸你个不告而别。
哗啦——我砸你个不听不信。
哗啦——有本事你别死回来…
一砸一座山,一砸一片海,直到把所有佛像全砸稀吧碎,扈轻才出了这口恶气。
特么,人都死了,被她这么祸祸识海还不塌,这说明什么?
“出来!有本事不听我话有本事你出来啊!”
扈轻在识海四处乱叫,吼得她嗓子哑了头发散了鬼影都没出来一只,到处狼藉,原本的金光越来越暗,好像要天黑。
扈轻心慌慌,不会原来没死被自己打砸这么一通反而死翘翘了吧?
赶紧放出神识仔细搜寻,一寸一厘的灰尘都不放过。没有,还是没有。
“不应该呀。分身死干净了,识海没塌,说明还有神魂尚在。死秃驴究竟藏哪里去了?”
扈轻气呼呼,撸了把头发,真是死都不让人安生。
冷静下来,再筛查一遍,确定识海里没有,扈轻闪身出了来。
绢布:“你觉得他没死?”
“你觉得他死了?”
扈轻口气很冲。
绢布知道她此时心情不好,没跟她计较:“我觉得他应该没死,和尚都命大。”
扈轻吐口气:“死和尚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真被分身算计死,他就是死了也怕被我笑。我要是他…我会把一部分神魂藏到分身找不到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得让我找到,要不然他怎么复活?”
识海里没有,身体也不可能,这些都是分身能看到的地方。分身看不到哪里?
“应该还是身体里。”扈轻说,“胡先生说过,向内求,也是一个无限的世界。”
身体是实,神魂是虚。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神魂孕育识海,识海可纳神魂。理论上来讲,识海之外是广义的神魂,而进出识海的是神魂之灵。所以,识海还在就说明神魂未死。识海毁灭,也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
扈轻的神魂里,除了识海,还有空间,除了空间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混元、道一、道法石、冰核等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神魂有多深。
水心的魂魄,是不是藏在更深的地方?
自己要怎样到达?
自己进入自己的神魂深处都只是靠直觉呢,水心的神魂深处——根本找不着门的好吧?
还有一个方法,是用帝印直接将水心的魂魄提取出来,甚至用鬼门应该也可以。但不知道水心魂魄此时是什么情况,万一非常虚弱被她一番操作之下再彻底魂飞魄散…扈珠珠肯定会恨自己的。
绢布:“法门给你了。”
扈轻一看,这不叫法门,这叫窍门,拢共就一句话,化己为异。
再次进入识海,让神识放松、消融,与识海融为一体,慢慢的,慢慢的…进来啦!
这便是水心神魂的深处?
好…稀薄。
足够稀薄,也足够小,才让扈轻一眼寻到他。
哦,不是他,是她曾经为他布下的养魂阵,虽然此时是隐匿的状态,但出自她手,与她冥冥中自有感应。
无语的上前,发现这阵被人动过,是从里面动的。应该是在里面修改之后好藏身,才躲过了分身的搜查。
“水心?水心?”
没有回应。
该不会饿死在里面了吧。
扈轻循着感觉摸了一圈,很快思量出打开的办法,小心翼翼,这里动一动,那里挪一挪,打开一道口子,钻进去。
“水心?”
水心果然在!
一缕芳魂飘过来:“饿死我了,有吃的没?”
扈轻哈哈哈笑声洪亮,震得水心的魂体不由自主飘出去,幽怨的喊:“吃…吃…吃…”
饿猫似的。
扈轻更是大笑起来,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下来。笑到全身没了力气才停下来,摇摇晃晃得过去牵住他:“我带你出去。”
水心有气无力的哼唧一声。太饿了,只想吃东西,其他的事情不想理会。
扈轻先带他进识海,一进去,水心的芳魂一个哆嗦:“你你你…快快带我出去吃饭…”
真是饿极了,佛像被毁都没骂她。
扈轻便带他到了外头,用一块养魂木接住他,水心嗖一下钻进去,没来得及看自己。
“饿…”
扈轻白他一眼:“活该,让你不听我的话。”
养魂木上浮现水心的脸,扈轻拿出一颗丹,放碗里用灵液化了,拿小勺一点一点往养魂木上滴。
水心张着大嘴接。
耐心的将一碗水喂进去,扈轻把碗往桌上一搁:“你还有脸回来。”
吃了一颗养魂丹,又有养魂木的阴力往魂体里补充,水心有了力气,笑嘻嘻:“早跟你说了,我有大劫。如今见着你,劫算过了,你不替我高兴?”
扈轻努嘴:“我可真替你高兴。要不是珠珠用噩梦符喊你回来,你就死在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我能救得你?”
“所以我们父子连心冥冥中自有天意。”
扈轻无语,翻了个白眼儿:“行,你歇着吧,我走了。”
“别别——我真的饿,你把我放回身体里去,身体才最好养魂儿——给我做些汤水,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这腔调,把扈轻都气笑了:“假的就是假的,除了你本人谁这么大脸一回来就让我给他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