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雪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忱书嘱咐她:“早点休息吧,你的身体不能睡太晚。”
他转身走出去。
门关上,白忱雪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一下。
她慌忙拿起手机,解锁,点开信息。
是荆鸿发来的,五个字:荆白,荆慕雪。
他其实想发“荆白妈”,又怕白忱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害羞,怕她觉得他太心急,便委婉了一点。
白忱雪回:真不理你了。
看在荆鸿眼里,却是小女儿的撒娇之态。
若她真不理他了,不回信息,或者拉黑他即可。
他唇角微扬,笑了笑,谈恋爱原来这么有意思。
因为是纯阳之体,不能随意娶妻,会伤女方身体,这些年,他一直单着,走遍全国各地,遍寻纯阴之体。
也不是没遇到过,但他也是挑的,挑对方的容貌和才华。
白忱雪既是纯阴之体,又腹有诗书,且容貌漂亮,性格温柔细腻。
他当真是心动。
他脸上不由自主又浮起笑容。
拨通爷爷茅君真人的手机号,荆鸿说:“爷爷,我已安全抵达泰柬边境。等他日平安归国,我带小雪上山,见您。”
茅君真人道:“要尊重她的意愿,不可以武压人。”
“我非常尊重她的意愿,没用半点武力。我现在开始苦读诗书,怕她觉得我是粗人,对她,用文更好。”
茅君真人颔首,“此战沈天予要负责指挥,无暇顾及太多,你要保护好顾楚帆。若他出事,你将前功尽弃,明白否?”
“明白。”
“先这样。”
荆鸿追问:“顾楚帆身上附有国煦亡魂。国煦是小雪前世的丈夫,因为心存执念,魂气不散,终归是个隐患。爷爷,您有法子解决吗?”
茅君真人不言,兀自挂断电话。
荆鸿也不再多问。
他知道即可。
他洗澡睡下。
这是作战,不是比武,凡事要等沈天予下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关上灯,闭上眼睛,荆鸿脑中放电影似的映出白忱雪的模样。
她细窄一张漂亮的瓜子脸,雪肤长发,大眼睛,薄薄的单眼皮,稀而长的睫毛十分惹人怜爱。
她弱柳一样的身形,柔弱多姿,当真是我见犹怜。
夜色里,他忍不住笑,翻了个身,毫无睡意。
他探身摸到手机,胳膊肘枕在头下,翻看俩人的聊天记录,一遍遍地看,哪怕聊天记录里没有几个字。
大脑皮层兴奋不减。
他唇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他平时不常笑的,因为在茅山地位比较高,成日笑眯眯的,没法立威。
他想,这大概就是被爱情冲到了头脑的感觉吧?
虽然只是他一厢情愿。
可是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两厢情愿。
明明马上要进入一场恶战,可他丝毫没有恶战在即的紧迫感。
他想让白忱雪也这般想他。
他来得晚。
比顾楚帆晚来四年。
想让她想他,就得加深存在感。
他翻遍手机相册,找自己的相片,找到几张代表茅山参加比武大赛的照片,还有领奖的照片,以及代表茅山出国接受采访和武术表演的照片。
精中挑精,优中选优,挑了七八分钟,他挑了一张自认为最好看的照片,发给白忱雪。
白忱雪收到。
她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屏幕中的年轻道士。
一身灰白道袍,头束太极髻,中间一根褐色骨簪,个高腿长,双手出拳,英姿勃发。
她坐起来,打开灯。
这才发觉,他肩膀宽宽的,脖颈修长,臂长腿长,他体型极英伟。
他眉毛很浓,眼睛也大,但眼形是长的,鼻骨又高又挺,大得好看又性感。
“性感”的念头一生出,她又觉得害臊。
她手指触到手机屏幕上,屈起拇指和中指,轻轻弹了弹屏幕里他的鼻子,口中低嗔:“让你乱说话,弹你的鼻子啊。”
手机突然叮的一声。
安静的夜,吓了白忱雪一跳。
有信息进来:是不是不丑?我是耐看型的。
白忱雪唇角噙着浅浅一抹笑,回信息:你穿黑色更好看。
那会儿和他视频,他在地下拳场,穿一身黑色休闲亚麻衣衫,长发扎在脑后,像个道风侠骨、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男武士。
他既刚又仙。
很少有人能把这两种气质糅合到一起。
沈天予能。
但是沈天予是仙气居多。
荆鸿是刚气多,仙气嘛,只有那么一点点吧。
荆鸿回:你等着。
白忱雪好奇,等什么呢?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
十分钟后,白忱雪手机里叮叮咚咚多了无数张荆鸿穿黑衣的照片。
都是荆鸿现拍的。
收到白忱雪的信息,他当即从床上爬起来,换了在地下拳场那身黑色便衣。
他故意不把扣子扣严实,露出锁骨,头发随意抚了两把,弄出不羁感。
手机支到一边,开了延迟拍摄模式,他对着手机摆出各种武姿。
一会儿如鹤,一会儿如竹,一会儿如流星,甚至还有他双脚腾空,跃至天花板的照片。
远在姑苏城的白忱雪,眉眼含笑,一张张地翻看着荆鸿的照片。
翻着翻着,她笑得肚子疼。
之前他在国内时,给她的印象是一丝不苟,通情达理,清正严谨,恪守道规的好道士。
可是照片中的他,多少有些顽皮了。
这分明是个顽皮的三十岁大男孩。
白忱雪回:你穿道袍显成熟,这样显年轻。
荆鸿道:以后再见你,穿便衣。
白忱雪没回。
她盯着照片中的他出神。
那张照片,是他的侧脸。
他肩膀宽宽的,身上穿V领黑衫,露出清劲的锁骨。
他清晰的下颔线剑锋一般深刻,微微抿唇,唇角微翘,鼻梁高而挺,鼻骨刚劲,浓黑的眉,眉骨深邃,眼形长,眼珠大而漆黑,浓密黑发凌乱。
他不穿道服时,当真是一个极富雄性魅力的男人。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后来她睡着了。
睡着后,脑中仍是那张照片,男人宽宽的肩,高而硬的鼻,似笑非笑的唇角。
醒来后,她纳闷了很久。
往常时常会梦见顾楚帆。
这是四年来第一次梦见别的男人。
原来放下一个人,也不是太艰难。
摸到手机,她昨晚忘记关机了。
有一条未读消息,自然是荆鸿发来的。
白忱雪点开。
荆鸿道:今晚要梦到我。
信息是他昨晚发的。
白忱雪莞尔一笑,回:你呢?梦到我了吗?
可是一等再等,直到等了半晌,都没有回信。
白忱雪有点担心。
她把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
她的心七上八跳,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不接她的电话,难道他出事了?
她用力握紧手机。
手机棱角硌得她手疼,可是她浑然不觉。
她想,他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