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想给这个失去至亲的女孩一点温暖和依靠。
吕青婉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了一瞬，随即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轻声涰泣起来。
泪水浸湿了李恨水胸前的衣襟。
“哭吧……青婉……哭出来会好受些……”李恨水轻轻拍着吕青婉的背，就像安抚一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
吕青婉的身体纤细而柔软，发丝间的清香沁人心脾。
怀中的少女是如此真实，她的悲伤又是如此汹涌。
吕青婉并不敢大声哭泣，怕吵醒妈妈和陈洁茹。
过了好一会儿，吕青婉的抽泣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的脸颊依旧贴在他的胸膛，不舍离开，仿佛这个怀抱是她此刻唯一的避风港。
终于，吕青婉微微抬头，泪眼朦胧，“李哥，真的谢谢你……”
“青婉，一定要坚强。你爸爸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悲伤……”
吕青婉懵懂地点点头。
李恨水不敢久留。
虽然他没有任何邪恶的动机，但无论是陈洁茹知道，还是周曼宁知道，他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青婉，早点休息吧。”
李恨水悄悄回到卧室，发现陈洁茹正在梦哭，哭得很伤心。
他的心一软，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
巢东市。
官场多势利眼。
所有人都知道吕志伟是李恨水的靠山。
甚至有传言说，李恨水是吕志伟的私生子。
有人还看到，李恨水为吕志伟忙前忙后料理后事，这更加让人坚信，李恨水与吕志伟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现在，李恨水的靠山轰然倒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丰市人事迎来重大调整。
省委常委、江丰市委书记常浩宇调整为省委组织部长。
市长金宝仲代理江丰市委书记。
一般来说，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由省委常委兼任，但也有例外。
目前，金宝仲只是代理市委书记，还不是省委常委。
不过，通常来说，这只是时间问题。
不出所料的话，金宝仲不久后就要转正，并担任省委常委。
但省长并没有接任省委一把手。
也许，这是时间问题。
也许，有其他领导担任省委一把手。
李恨水办公室。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佳琪来了。
张佳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一头乌黑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发髻，美丽端庄。
“李书记，向你汇报工作。”张佳琪嫣然一笑。
吕志伟猝死后，李恨水有多天没有陪伴张佳琪了。
在办公室，李恨水当然不便说出暧昧的话，更不便有暧昧的动作。
“李书记，叶凌风要求城管局长蔡仲文，全面清理跃进路步行街小摊小贩，在今晚之前，必须全部撤出步行街。”
李恨水一听，顿时明白了，叶凌风清理摊贩不是目的，目的是打出反击他的第一枪。
之前，李恨水有吕志伟撑腰。
现在，形势发生大逆转。
李恨水靠山没了，叶凌风的靠山成了江丰市的事实一把手。
张佳琪接着说：“蔡仲文今天带着执法队已经开始行动，现场有摊贩情绪激动，和城管发生了肢体冲突。”
李恨水蹙眉道：“叶凌风也太急了吧！这样吧，我给蔡仲文打电话！”
李恨水拨通蔡仲文电话，开门见山地问：“蔡局长，听说你们在清理跃进路步行街的摊贩？”
蔡仲文愣了愣，说：“李书记，这是叶市长的要求。作为下属，我只有服从。”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蔡仲文夹在叶凌风和李恨水之间，也很难受。
市委一把手和市政府一把手不合，政见不统一，下级会很难。
蔡仲文本来不想选边站队，但是，他也在乎自己官帽子。
蔡仲文判断，李恨水是外来官员，在山南省没有人脉，之前靠山是吕志伟，吕志伟一死，就很难在山南官场走太远。
相比之下，叶凌风势头正猛。靠山金宝仲如果成为省委常委，那提拔是迟早的事。
蔡仲文不想得罪李恨水，但更不敢得罪叶凌风。
李恨水听着蔡仲文看似恭敬实则推诿的话语，心里很不高兴，但还是尽量让语气平稳：“蔡局长，跃进路的摊贩大多是困难群众，现在强行清场，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蔡仲文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李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叶市长要求今天晚上十点前必须完成清理，我实在……”
李恨水尽量放缓语调：“蔡局长，这样吧，你们先暂停行动，我马上跟叶市长沟通。”
不等对方回应，他便挂断了电话。
张佳琪开口：“李书记，叶凌风这次来势汹汹，恐怕不会轻易罢手。”
李恨水点点头，沉思片刻后说：“我知道，但绝不能让那些摊贩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李恨水拨打叶凌风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才被接通。
“李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叶凌风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淡。
李恨水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叶市长，关于跃进路步行街摊贩清理的事，我觉得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那些摊贩大多是生活困难的弱势群体，摊贩收入也许就是他们一家唯一的生活来源。
强行清场很容易引发矛盾，甚至引发群体性事件。”
叶凌风冷笑一声：“李书记，城市管理不能总是讲人情！
跃进路步行街是江丰市的形象窗口，那些小摊小贩，严重影响市容市貌。
前天，江丰市文明办明察暗访，就指出了这个问题。”
“叶市长，我理解你的出发点，但我们也得考虑实际情况。”李恨水耐心解释，“这些摊贩大多是靠小生意养家糊口……”
“李书记，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叶凌风语气很不友好，带着一股强势，“作为市长，我有权决定城市管理的方向。
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可以向江丰市委反映！”
李恨水心里一沉，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说：“叶市长，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从大局出发，妥善处理这件事。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挂断电话。
张佳琪说：“李书记，前天江丰市文明办确实去了步行街，我也去了，但市文明办并没有主动提及摊贩问题。
叶凌风有意说要清理摊贩，并说了一大堆摊贩问题，很多问题是添油加醋。”
李恨水揉了揉太阳穴：“叶凌风这是借着清理摊贩事件，向我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