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像是你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呢？”东方佑凝视着她清瘦的背影，竟然出奇地平静，“你恨我，所以你认为我说的所有话都是骗你。”
墨瞳扭头看着他，对方今天的状态与以往还真是大不相同，要放在之前，她冷嘲热讽几句，早就本性暴露了。
“那又如何？不应该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在这儿跟你说了这么多，已经是很顾大局了。”
东方佑早已习惯她冷淡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方才说的那些，也随你信或不信。”
说罢，东方佑转身离去。
虽然不知道东方佑今晚来这儿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有最自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就他说的那些跟后来她推测的大差不差，就算杜斐堂是要夺得紫金印章，但其最终目的绝非止于此。
墨瞳抬头看一眼月色，时候不早了，四下安静，借着漆黑的夜色，她迅疾翻墙出去了。
一路赶到慕怀祺的住处时，已经是五更天。
墨瞳心想这个点估计人还没醒，要不然就等到天亮以后再叫他。
但接着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动静。
“进来吧。”
墨瞳一愣，她走路这么轻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推开门，屋里只有一束微弱的光亮，她绕过屏风往里走，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把将其搂紧怀中，墨瞳啧道：“你对进来的人都是这样？”
“怎么会？只对你这样。”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万一是白风呢？”
慕怀祺搂着她走到桌旁，点上灯油，他笑道：“若是白风，在门口他就说话了。”
墨瞳：“那就一定是我啊？万一是贼呢？”
慕怀祺给她倒了杯水，“一般的贼也进不来。”
“为什么？”墨瞳疑惑发问。
“要是贼进来了，白风还没发现，那就是他失职了。”
“……”
慕怀祺坐到墨瞳身旁，牵起她的手，关切道：“你这干了一夜的路到此，肯定很累了吧，要不睡会儿？”
“不了，我没那么多时间，我来是有要紧事儿跟你说的。”
墨瞳把她回府后这几天的情况都跟慕怀祺说了，着重说了宋宜的事情。
“这个之前倒还真是没在意过。”慕怀祺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严肃，但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儿，如果宋宜真的复活了，那就说明这世上还有起死回生之术，那墨瞳身上的蛊毒哪怕解不了，也有办法让她重生。
“而且宋宜的状态跟一般的毒人太不同了，她就像个活生生的人，只是看上去像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宋宜要真是复活了，那计划之外又出现了意外状况，那确实不太好对付。
慕怀祺想的却不是这个，他应道：“我会去调查这件事情的。”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墨瞳说完就要起身。
慕怀祺回过神，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他又无奈又难过，“你这跑了一夜来这儿，就跟我说完这些就要走，你真不累啊？”
“累啊！所以我要赶紧回去休息了啊。之前不是你说吗，让我有什么事情多跟你商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冒险，送信这一点除非我跟白风碰头，否则行不通。”
现在陇州城内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都数不过来，更何况一直都有意外状况发生，更不能冒险了。
“那你干脆就在这儿休息呗。”
“不了，我要在这儿睡，今天一天就又得耽误了，而且傅青泫刚来，对城中情况不熟，就算我让他跟肖宗义了解，但我还是怕他会出状况。”
提到傅青泫，慕怀祺眯了眯眼睛，他更没有要放墨瞳走的意思了，而是将其搂得更紧，“我记得之前在京城时，你好像就是为了救他而得罪的慕怀庆吧？”
墨瞳都不记得这茬了。
“而且。”慕怀祺停顿片刻，语气竟染上些委屈和不爽快，“他是这里第一个知道你真名的人吧？”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傅青泫管她叫“墨姑娘”。
墨瞳：“……”
“东方未曦这个名字说出来太招摇了，放眼整个大夏，有几个姓东方的？”墨瞳说，“所以当时我就想着换个名字，也没想那么多，就把本名说出来了，反正又不认识。”
“而且，你说的什么为了救傅青泫而得罪慕怀庆是不是有些牵强了，当时的情况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分明是因为得知慕怀庆企图暗中饲养毒人，才有的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你真会颠倒因果。”
慕怀祺却道：“那傅青泫此次主动请缨来陇州是为何？”
“这我怎么知道？”墨瞳觑着他的表情，明白了，“哦，敢情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我才主动提出来这里的？”
慕怀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言语，墨瞳瞪他一眼，“你想象力真丰富。”
“不是我想象力丰富，实在是瞳儿你的魅力太大了。”
墨瞳都懒得搭理他了，想要挣开，“我要回去睡觉了，待会儿天该亮了。”
“就在这儿睡吧，我看着时间，到时候了我叫醒你，然后让白风乘马车送你回去，你来回这样跑，又耗时，还耗费精力。”
墨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也不再拒绝，她躺下时对慕怀祺说：“巳时叫我。”
“好，你安心睡吧。”
墨瞳是真累了，她一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慕怀祺则坐在床边守着，帮她掖好被角，就盯着她的脸出神，前日江之远来书信说天任至今都还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见，根本就没法跟他说明墨瞳的情况。
他想回一趟空灵山，可是天任在闭关的话，他就算回去也没用，虽然江之远还在信中提到会帮他查阅山中典籍，看有没有解噬心蛊的方法，但其实他知道，书里是没有记载的，他早在空灵山的时，就已经把藏书阁里的那些典籍都看完了。
倘若噬心蛊真的没有解药，如今宋宜又可能复活了，那他就想办法得到这起死回生之术也无不可。
只是，复活宋宜的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