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爻却坦荡得很，语气跟那眼眸一样，静如止水。
“皇上若觉得是，那就是。”
这回答反倒是云策天意料之中的，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压着嗓音，“没事，就算你是大夏的人，我也不会杀了你的，从我救了你那天开始，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了。”
许爻细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终究没说什么。
直到云策天离开后，许爻才把之前在京城里买的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的糕点拿到了墨瞳的房屋，她还没睡，也没有点灯，就坐在桌边。
许爻进门了，她回过神，望向门边，“你来了。”
“吃点东西吧。”许爻走到她身边，把拆开包装纸的点心放在她手上，掌好灯，见她一怔一怔的，他有些无奈，“阿瞳，懿王追出去就说明他有把握抓住那个凶手，你别担心了。”
墨瞳心里清楚，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是担心……”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听到门口传来“叩叩”声。
“瞳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墨瞳心下松了口大气，当即放下糕点，起身跑到门边，将木门拉开。
慕怀祺就站在门口，看着她急切的模样，还有工夫笑着逗她，“这么担心我啊？”
墨瞳没有说话，扑过去抱住了他，但是抱住他的同时，她感觉慕怀祺身子僵了一下，不由得她多想，慕怀祺已经搂住了她的腰。
他低声问：“怎么了，今晚这么主动？”
“……”
他又说，“还有人在这儿呢。”
许爻：“……”
是啊，你们还能想起来还有人在这呢。
许爻起身，“既然懿王回来了，我也回房去了。”
墨瞳松开了慕怀祺，转而看向许爻，“等等。”
许爻站定原地，看着她。
慕怀祺回来了，墨瞳的理智渐渐回笼，她定下神，转过头斜了慕怀祺一眼，又看向许爻，“你先帮他看看。”
“什么？”
慕怀祺亦是愣了一下，就又听她压抑着愤怒说，“他受伤了。”
许爻看向慕怀祺，但见他一脸“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的无奈和慌乱。
“我没……”
话没说完，就被瞪了回去。
墨瞳心里又担心又急，表面就越凶狠，“你最好闭嘴，乖乖接受检查，不然你就完了。”
“……”
最后，慕怀祺还是由着许爻给他检查了伤口，墨瞳想跟去隔壁看，但被慕怀祺拒绝了，许爻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即也说自己给人治病疗伤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
不得已，墨瞳只能待在自己房里等着。
隔壁客房里，许爻坐在慕怀祺身后，旁边放着一盆清水，帮他解下衣裳，后背的血污黏住里衣，脱衣时都怕伤口撕裂了。
饶是看惯了各种死伤的许爻看到这伤势都不禁皱起了眉，这伤口看样子都不像是人为的，反而像是被猛兽的利爪刺穿了，血肉翻飞，露出了森森白骨。
要是普通人，受这么重的伤，估计早就性命不保了，他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许爻只是说了句，“你也真是能忍。”
慕怀祺轻轻哼笑了声，“别告诉那个丫头。”
“你以为能瞒得住她？”许爻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说，“我从来就没有骗过她。”
这句话明明就是很寻常的回答，但是听在慕怀祺耳朵里却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欺骗墨瞳似的。
慕怀祺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丫头当杀手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受伤？”
许爻握着钳子的手顿了顿，没想到阿瞳连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他了，说，“她是杀手，经常要出任务，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了。有一次最严重的，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倒在血泊里，浑身是伤，而且还中了两枪，一枪在腹部，还有一枪在胸口，那一枪只要再偏一点点，恐怕我也救不活她了。”
慕怀祺听得浑身一颤，许爻手上并没有闲着，这个时候已经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了，原本的一盆清水也都被染红了。
慕怀祺只觉得喉咙堵得又干又涩，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有很多关于墨瞳的话他想要问出口，但光是听到许爻说起墨瞳曾经出任务差点死了的事情，他就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压得他快要窒息，眼眶也有些发酸。
“谢谢你。”
想问的话全都压了下来，最后只对许爻道了句话。
许爻愣了一下，他原本也是故意把这件事说给慕怀祺听的，就是想让他心疼，但是这句道谢他是很意外的，而且他以为这个男人是拿他当情敌的，“我还以为你只会吃我的醋。”
“……”慕怀祺噎了一下，一开始是这样没错，但是想到以前墨瞳受伤的时候，总是他帮忙治疗，他就没有那么不分是非的敌视对方了，“那是因为之前我总是听瞳儿有意无意地提起过你，所以才会……但是日后不会了。”
许爻刚开始还觉得慕怀祺和云策天或许有点相似，现在看来前者要比云策天好得太多了。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心把阿瞳交给你了。”许爻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帮他割掉烂肉，“该有的考验一点也不会少的。”
慕怀祺忍着痛，轻笑一声，“好。”
彻底清理包扎完，已经是后半夜了，慕怀祺开门时，墨瞳就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伤的严重吗？”
“瞳儿，你怎么还没睡？”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的。
“不确认你的伤势，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墨瞳看向他身后的许爻，“许爻，伤得重不重？跟我说实话。”
“重。”如许爻所说，他确实不会骗墨瞳，“至于重到什么程度，就让他自己跟你说吧，我这边清理一下东西，还得睡觉呢。”
墨瞳道：“谢了。”
许爻本来都转过身了，听到这句话又转回来，盯着墨瞳看了许久，又看看慕怀祺，最后只是叹道，“你俩真有意思，互相帮对方给我道谢。”
慕怀祺：“……”
墨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