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缓慢地摇了摇头。
“怎么，璃儿对莫府还有留恋？”
战北擎以为莫璃对莫府还心存期待与幻想，无情戳穿她的美梦：“莫长海将你遗弃十几年，若不是为了让你替莫云梅嫁给齐王才接你到京城，你至今还住在那无人问津的深山之中。
现在他更是为了一己之欲，不惜把你嫁给左相府的楚健，你对这样的父亲还有何亲情可期待？”
可话刚说完，他心头便生丝出懊恼。莫璃毕竟是女子，女子心思细密，他刚刚的话似乎有些重了……
就在他担心莫璃会伤心难过时，莫璃却勾起唇，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傻！
小时候看到别人有爹爹娘亲，我当然心生羡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明白，我没有父亲，莫府里的莫大人，只是莫云梅的父亲，跟我无关。
我对他已经彻底失望，对他没有任何期待。”
战北擎认真注视着她的神色，见她不似在掩饰，略微放了心：“那你为何还执意留在莫府？
莫云梅嫁入左相府，不管幕后操作者是谁，莫长海和莫夫人都会把这事记在你头上。”
莫璃笑了：“我会搬出去，但不是现在。”
她忽然心头一动，她留在莫府是想弄清母亲的事情。想知道母亲为何那么神秘，想知道母亲与墨氏掌柜有何渊源，想知道环姨为何恨莫长海、恨墨氏掌柜……
战北擎身为摄政王，辅佐皇上管理整个东唐国，会不会更容易查清这些事？
想到这里，她敛了笑，郑重望着战北擎，直接了当地问：“王爷，对您来说，要调查一个人的过往应该不难吧？您能帮我查一下母亲的过往吗？我是指亲生母亲。”
战北擎不动声色看着她：“你留在莫府，是为了这个？”
莫璃认真又郑重地点点头：“是，我想知道母亲为何那么神秘？
正常情况下，母亲即使早逝，家人也会将她的过往和点点滴滴讲给孩子听。可环姨和父亲，却都对母亲的事讳莫如深。
莫府知道母亲存在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母亲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他们这般也能理解。但从环姨偶尔透露的信息看，母亲又没做过坏事。
那为什么如此神秘，对她的亲生女儿也不告诉？”
战北擎眉眼转深，他在派人调查莫璃时，何尝没查过她的母亲。然而，她母亲就似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只是存在了很短的时间。
那短暂的时间，就是孕育和生育莫璃的时期。并没查到什么更多的消息和有用的信息。
他原本以为莫璃对她母亲是知情的，谁知莫璃竟也不知情。如此说来，莫璃的母亲确实大有问题……
“好，本王定会派人去查。你若有什么线索，也可以告诉本王。”
“我什么都不知道。”莫璃蹙起眉，“我只知道，环姨对父亲心存恨意，似乎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具体我也不清楚，环姨从不肯多说一句母亲的事。”
“这倒奇了……”战北擎起了疑，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如此神秘？人过留痕，可为什么查不到莫璃母亲的信息？
“敢问令慈尊讳？”战北擎解释，“知道名讳，应该可以查得更快些。”
莫璃有片刻的犹豫，她开口：“环姨说，她姓殷，名无悔。”
“无悔？”
见到战北擎眼底的思索与怀疑，莫璃似找到了知音：“王爷，你也觉得这名字有问题对不对？”
战北擎望着她：“璃儿觉得名字有问题？”
莫璃使劲点点头：“什么样的父母，会给女儿取名叫无悔？如果是男子名，倒也正常。
这么多年，我一直倾向于两种可能。
一是母亲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母，确实出于某种重要原因，给母亲取了这个名字，代表着某种特殊含义。
但我更倾向第二种可能，无悔是母亲出于某种原因，自己取的化名，并不是她的真名。或许是想透过这个名字说明什么，也或许是对自己决断的肯定，也或许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璃儿言之有理！”
对于战北擎给她的肯定，莫璃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似乎战北擎也这样认为，那事实便真是如此。
“璃儿，名字用了化名，但这姓氏应该是真的。殷姓，在东唐国倒并不多……”
莫璃眼中燃起希望：“那是不是等于缩小了调查的范围？”
战北擎颔首：“本王会派人尽快去查找线索。”
莫璃郑重其事地福了福身：“多谢王爷！”这次的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等查到线索，再谢也不迟。”
莫璃很认真地说：“王爷肯在百忙之中帮我，我自然要及时相谢。”
战北擎勾唇：“这次楚府大婚的事，本王也帮了你，也未见你如此真诚感谢。璃儿，现在本王是你的朋友了吗？”
莫璃真诚灿烂一笑：“早就是了！”
“听璃儿如此说，本王甚感欣慰。”
*
下午，莫长海从外面回来。一回府，就大步匆匆往云璃院走，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焦躁与担忧。
闻声赶来的吕心莲与他在云璃院前碰面：“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莫长海声音中夹着急怒之音：“云梅呢？”
吕心莲大感诧异：“昨夜没睡好，在补觉啊。”
听她这样说，莫长海似乎略微放了点心，脚步迈得不再那么急，脸上的忧色也有微微减缓：“外面传言，嫁去左相府的是云梅！”
吕心莲笑了：“老爷，您不是早就知道这个谣言了吗？
您不是还说，外面那些百姓无知，随他们说，谣言会不攻自破？”
“可刚才老夫是听胡侍郎这样说！胡侍郎刚从左相府吃喜酒出来，他喝得醉醺醺的，因为不胜酒力，被下人扶着提前离席了。
他一见老夫就对老夫笑着恭喜，可那笑容实在诡异得令老夫心里发毛。”
吕心莲笑道：“老爷，你也说他是醉了，酒醉之人的话哪里能信呢？”
“扶他的下人是左相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