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一笔一划勾勒着线条,将眼前生无可恋的蒲兴南画得栩栩如生。
这倒不是为了给蒲兴南留下什么画像,而是泉州府需要铸造蒲氏跪姿雕像。
张岩觉得,为了表达泉州百姓对于蒲氏的厌恶憎恨之情,有必要将让这罪大恶极之人,世世代代都跪在泉州,警示世人。
活着知道自己会遗臭万年,并且不仅仅是自己,所代表的是整个蒲氏,蒲兴南又无法反抗,内心只想求死。
当初琼州海战之后,蒲兴南的求生欲望还很强,想着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最差的后果,也不过是抄家族灭而已。
但现实正在不断告诉他,还不如当时就死了一了百了。
这一路来,所到之处,游街示众,地方官府都会向当地百姓普及蒲氏的所作所为,自觉将蒲氏给钉在耻辱柱上。
蒲兴南相信,泉州知府的作为,很大概率会被其他地方官员效仿,这可比当初洪武年贬蒲氏男子为奴还要恶心人。
毕竟,蒲氏这一脉,到了蒲兴南这里也算是到头了。
以锦衣卫的行事风格,就算在安南有蒲氏遗脉,失去了蒲氏的庇护,一辈子也无法如蒲兴南一样,在异国他乡再立蒲姓。
而一旦让锦衣卫或者有心人发现,下场大概率也就是被斩草除根。
蒲兴南的内心之中,尚有一丝执念,便是他想要见见那位残忍无情的帝王,对他一介小小蒲氏,为何会如此赶尽杀绝。
洪武帝都没有现在的皇帝残忍,仅仅是发泄式的惩罚,而朱祁钰是真的要让蒲氏断绝,且遗臭万年。
当然,这也仅仅是执念而已,现在蒲兴南就算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倒不是朱祁钰一定要见到蒲兴南,而是需要蒲兴南活着接受大明律的惩罚,以此来奠定和宣传大明的国家概念。
朱祁钰自己并没有对蒲氏有其他更多的想法,如蒲氏屠杀南宋宗室,导元倾宋这种事情,当初做过的可不仅仅是蒲氏。
只不过,蒲氏被士大夫们给立起来当了典型而已,以当时的情况,背叛大宋,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马卫国看着那惟妙惟肖的画像,不由得点头,承认这位画师的技术很高,没有给蒲兴南多少艺术加工。
“小友可是对画之一道感兴趣?”
画师看着马卫国年轻,一时间以为是哪家公子,便主动开口问道。
闻言,马卫国点了点头,道:“锦衣卫中,擅画者不少,皆以素描见长,主要便是画人像。”
“素描?”
画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瞳孔一缩,道:“锦衣卫?”
“嗯。”
马卫国继续点头,道:“某乃锦衣卫小旗,马卫国。”
那画师的手一抖,差点笔锋点在纸上,所幸被其给强行控制住,道:“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这是发自内心的赞叹,毕竟马卫国是跟着方毅而来,说明了其也是抓捕蒲兴南一系的功臣之一,足以称得上年少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