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鸣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身影。
“姐姐，”他的头疼得厉害，忍不住用手按了按阿胶，“你一晚上没有睡吗？”
林妙妙回过头，对他笑笑：“醒了？去洗把脸，我送你去学校。”
“不去也可以的，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课……”
“想逃课？”林妙妙冷笑，“小小年纪不学好！快去洗漱！”
姜鸣不敢多说什么，从床上爬了起来。
林妙妙又向下看了一眼，那辆车仍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拿出手机想要拍张照，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等她重新将手机打开，信息提示音足足响了两分钟才停下。
她点开了未读信息100+的“未来富婆养生会所”群聊，在里面发了一句：“唠啥呢一晚上说了这么多？”
群里静了十秒钟，接着就炸了锅。
许发财：林妙妙！你长本事了你，敢夜不归宿！
方甜甜：是本人吗？秀秀你先问问她是不是本人？
许发财：不回来你不说一声，昨晚上我俩找了你半宿！
下一秒视频就发了过来，林妙妙一接起来，就看到了两个顶着黑眼圈的闺蜜。
“那个……我昨天临时有事……手机不小心关机了……”她心虚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有事你先和我们说一声啊！”许秀怒气冲冲地说道，“夏夏都要被吓哭了！”
方夏抽了抽鼻子：“秀秀凌晨两点去报了警，警察说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才算失踪……我们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和别人谈业务去了！后来谈到太晚，我怕回去吵醒你们，干脆就没有回家！对，我是谈业务去了！”林妙妙坚定地说。
可两个闺蜜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林妙妙回过头，看到姜鸣刚从洗手间出来，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林妙妙沉默了三秒：“我说我什么也没做，你们相信吗？”
她抓了抓头发：“我马上就回家，你们在家等我。”
“秀秀今天不是休息吗？也等我，我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她说道。
“行吧，”许秀说道，“你没事就好——路上顺便买几个小笼包回来，夏夏一晚上没睡，这会儿也没精神做早餐了。”
“好，你们等我！”林妙妙说完，就挂断了视频。
“走吧！”她对姜鸣说道，“我送你回去。”
两人下楼退了房，出了酒店大门，林妙妙向黑车的方向瞥了一眼，那辆停了一晚上的车终于启动了，慢慢驶离了她的视线。
她的心口微微一痛，怅然若失。
“姐姐？”姜鸣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对他笑笑：“走吧。”
一路来到她们常买的那家卖小笼包的铺子，林妙妙买了几屉，又买了几杯豆浆，回到车上，递给了姜鸣。
“吃吧，”她说道，“你昨晚上喝了不少酒，今天早上胃不大舒服吧？”
姜鸣接了过去，先喝了一口豆浆，温热的豆浆顺着喉咙流到了胃里，让他一早上都拧在一起的胃终于舒展开来。
“姐姐，”他又咬了一口小笼包，固执地问道，“你真的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他个子很高，这会儿坐在车里，手脚都伸展不开，怎么看都有一丝局促：“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妙妙看着他，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等着主人摸头的大狗狗。
“你喜欢我什么呢？”她问。
“很多啊，”姜鸣很快答道，“你长得漂亮，人也厉害，脾气又好……反正什么地方都好。”
“长得漂亮的女孩有很多，”林妙妙说道，“我去过你们大学几次，比我年轻好看的女生比比皆是，你和她们在一起更般配。”
姜鸣撇撇嘴：“她们才比不上你呢！就像我前女友，又作又矫情，不陪她吃饭她会生气，不陪她逛街她会生气，她发信息没有秒回会生气……反正一个星期里，总要生气七天的，动不动就要人哄，实在太累了。”
“而且还笨，出门会迷路，上街会忘带钱包，连瓶盖都拧不开——我一直怀疑，要是没有我，她是不是一切都会搞砸。”
黑车又跟上来了，林妙妙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没有你，这些她都能自己做的。”她说道，“你看，你们分手之后，她不是也一样好好的？”
“这倒是……”姜鸣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两个月之前分的手，女孩儿纠缠了整整一个月，后来知道他在追一个校外的姐姐，就没了声音。
她好像好久都没来找自己了，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因为依赖你，所以才会丢三落四。”林妙妙说道，“她生气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因为你忽略了她，想要以此吸引你的注意，让你多关心她一些而已。”
眼前的男孩仿佛与另一个人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她继续缓声说道：“其实她以前也很洒脱的，只是后来喜欢上了你，慢慢地她就好像失去了自我。”
姜鸣咬了一口小笼包，眉头紧锁：“可是她太爱生气了……”
“她同样也很好哄，”林妙妙淡淡地笑，“再生气的时候，只要你抱一下她，她就会开心了。”
“姜鸣，”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去哄哄她吧！”
“我……我才不要，”姜鸣别别扭扭地说，“姐姐，我都说了我喜欢的是你……”
“可是你昨晚上睡着了，梦里一直在喊‘然然’。”林妙妙说。
姜鸣沉默地将头埋了下去，半晌没有说话。
“没必要一直和自己较劲，”林妙妙对他说道，“感情里先低头算不得丢人。”
“可之前是我提的分手，”姜鸣小声说道，“我再回去找她，那我不是输了么？”
林妙妙微微一叹：“先开口算什么输。”
后视镜里的黑车仍旧不远不近地停在后面，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与她相认。
她的心里却已百转千回。
“先爱的才输得一败涂地。”她喃喃自语。